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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有喜了(85)+番外

闻言我讶然非常,在与肥球相处近千年,从未听他说过此事。后一思索,也不难解释,紫微星是帝星,微生烨若是重华转世,于情于理也说得通了。

微生家主怒不可遏,拍案直道:“荒唐!荒唐!他一竖子怎担得起帝星二字,这将九重天上的天帝置于何处?!”他气得声音发抖,对我道:“无知妇孺满口谬言,尊神切莫当真。”

女子抱着我的腿苦苦哀求道:“妾身就阿烨一个命根子,没了他妾身也活不下去了,求尊神去救阿烨吧。”

她不求,我也自会去救的。将她安抚停当后,我对微生家主道:“这算来是你们的家务事,但阿烨是我唯一的徒弟,单凭这点,我不得不插手管上一管了。”

无论微生家族如何劝阻,我毅然决然地驾起云头,往姬泽所盘踞的委羽山而去。

这一路行来风雨交加,磕磕绊绊,颇不顺当。近了委羽山,浓浓妖气扑面而来,冲得我罩起的仙障晃荡了两下。看这笼了一山的妖气,连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一口一个妖龙说的不假。龙是再纯粹不过的神族,可当年昌合君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救的阿泽,造就了现在这不伦不类的妖龙,委实令人叹息。

殊不知,现在的姬泽可还记得当年痴心相守的阿蛮?

姬泽的巢穴并不难寻找,虽然满山妖气鼎盛,但尚勉强可辨出一缕若有若无的龙气在。加之龙性喜水,翻找了小半个山头,在一处飞瀑深涧里头我寻到了姬泽所在之处。只不过没有龙息龙吟,貌似他此刻不在潭水之中。

瀑流冲刷而下的轰响掩盖了我的连声呼唤,心焦气恼下,我驭起风卷,直劈向直泻而下流水。水分向两边,迎面拂过几束幽凉清风。在瀑布背后,竟是个偌大的洞穴,想来这才是姬泽真正的洞府。

洞穴里头阴寒深重,四处皆是滴答滴答的水声,我一步一滑地往里头走去,唤了几声肥球的名字,终于尽头处传来微弱的应答声:“师父。”

大喜之下,我忙快步走了过去,问道:“你可还好,有没有被吃掉个胳膊或者腿什么的?”

“……”肥球气若游丝道:“徒儿本尚算好的,但师父这么一问,我就没什么活下去的欲望了。”

还能调笑两句,我放下心来。待要驭风将托他过来,可毫无动静。

纳闷间,就听肥球说一个字喘一口气道:“师父,您……看不见么?”他歇了好久,才又道:“恐怕要劳您劈两剑了。我……被穿了琵琶骨吊在石柱上。”

脑中蓦地一片空白,我被惊得一副肝胆几近撕裂开来。穿骨锁魂是对付神仙最最狠辣的术法,不是血海深仇无人会轻易动用此术。我一双眼睛似要滴出血来,颤着手袖中摸去,却发现唯一可以使唤的就只有秦卷那把泥金乌骨扇。

扇子凝聚了秦卷数十万年的功力,自然是柄神器,但一动此扇保不住秦卷就知道了。此刻也没多少时间供我犹豫,牙一咬,展开扇子,一扇劈去。

一刻间,洞穴来传来震天撼地的龙啸声——姬泽回来了。

救下肥球,他瘫软在我怀中道:“师、师父,你快走。那条龙凶狠霸道,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什么他没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

满头黑线的我扳开肥球的嘴塞了几粒药丸,将他安置在个隐蔽的角落里。松了松筋骨,拾起扇子,往洞口“看去。”

“千辛万苦,终归是等到了。”洞里响起个阴柔低迷的少年声音:“姬泽,你可好好看清楚了,这就是……”他一笑:“灭了白茯山的神族。”

我明明听得只有一人脚步声,为何会多出一人来?容不得多想,我喝道:“你胡说什……”

扫荡而来的龙尾将我余下的话扫回了肚子里,避开噼里啪啦纷纷掉落的山石,我略有些狼狈地闪身避在一旁。姬泽竟连人身都没化成?我不禁苦笑连连,昌合君果真不靠谱的很,让他救姬泽,救出了条彻头彻尾只有兽性的妖兽。

忌惮着伤及姬泽,我仅以四下躲避为主,一面还在想伴在他身边的那人究竟是谁?那人并不帮姬泽对付我,好整以暇地旁观着我与姬泽相斗,犹似看一场好戏,兴致高起时还拍拍巴掌:“有趣有趣。”

眼一眯,猝不及防姬泽的龙尾又甩了过来,堪堪避开后我扶着晃动不止的石壁,估摸再不出片刻,这山就要塌了。在肥球身上打了层结界,我纵身一跃跳出了洞穴外,姬泽尾随其后。

引得他飞入空中后又走了几招,心中一团疑惑渐渐升起,再一扇砍在他尾上,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悲鸣,我落实了心中所想。龙鳞乃世间最坚不可摧的御甲,断不会受不住区区一扇。

姬泽并非是条真正的龙,而不过是个凝具了些龙骑,披着龙身的傀儡罢了。

如此一来,后来对付起它就轻松许多,底下旁观的少年也窥出一二端倪,忙唤道:“姬泽!回来。”

我怎会给它回去的机会!揪住姬泽分神的片刻,一扇刺入它下颚逆鳞处,与此同时,背后一柄利刃刺入我的肩中。

少年在背后惊怒道:“你坏我大事!”

忍着剧痛,一扇挥开姬泽,再一手反拍开少年,我抹了把嘴边的鲜血:“你还是别分心忧着你的大事,先操/心你自个儿吧。”抚过扇面:“我这人素来护短,动我徒弟之前,你想必也想好了如何承担这个后果。”

伴随着坠落下去的姬泽,风雨雷声逐渐消弭,我一扇将将斩下,却落了个空,少年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不得寻他,我调头往岌岌可危里奔去,抢在山体崩塌前救出了肥球。

回到微生府邸,一身血迹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惊吓到了惹了一路的惊叫。将阿烨放上床的同时,微生家主与夫人也赶了过来,夫人一见自己儿子,受不住,当场晕了过去。微生家族倒还冷静,大步上来,道:“小儿这是?”没等我回话,他回头厉声道:“还不去请郎中。”

我阻止了他:“不必了,我就是医师,你们先避一避,我替他诊诊脉。”最后一个字我已然说不下去了,背过身不让他人瞧见自己的神情。

房中安静时,我滚烫的泪水也滴了下来,颤着手搭在肥球胖乎乎的手腕上,没有一丝跳动;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同样的冰冷而安静。穿骨锁魂并没有要了他的命,而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人灌了他弱水,生生扼杀了他的元魂。

我答应会守好他的,我答应不再让他受任何伤害的,我……我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伏在阿烨小小的身躯上,泪如雨下。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得喧哗的捶门声并着呼喊声,终是有人按捺不住强行破门而去。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叫嚷与哭声,微生家主看我情形委实不对,让人扶了我去偏房休憩。

事实上,此刻的我很清醒,清醒到像是在翻书一般拼命搜寻着能救回阿烨的一线生机。精疲力尽时我仍没有找到一个可行的法子,外边哭声震天,真心的假意的,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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