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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洛艺人抄(GL)(64)

“又胡说。”陈恕己又咧着嘴笑了,胖手指一点秋棠的额头,“你想进宫享荣华富贵,想疯了?”

“哪能呀。到时候,老爷就能跟着秋棠一起富贵了呀。就是不知道秋棠以前给老爷洗脚,给老爷暖席,天子爷万一计较起来……”

陈恕己的手又捏向秋棠的脸:“没个正经。”

秋棠却忽然不再说笑:

“老爷,谅天子爷也是英明的人。要想那姓赵的小子出丑,还不容易。你以前说他像什么万花楼的戏子,调查出来,管是真是假,让人宣扬出去。”

陈恕己皱了一下眉:“这恐怕并不能让他失宠吧,反而会让天子更加护着他。”

“何必要失宠呢们,只要把他的名声败坏掉就好,天子信不信倒是其次。天子虽然偏心,也不能不看世间公论。”

秋棠的话,陈恕己不是不懂。他其实早就有过这样的念头,但一直没有实行。如今被秋棠一说,心中也是一动。但表面上还是要拿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来,眯着眼睛道:“小美人儿,就会胡说。”说着抬起脚来,用还水淋淋的老脚趾蹭了蹭秋棠的嫩脸。

秋棠一边将脸迎过去,一边斜眄着眼波,瞄向屋角那张罗汉床,嘴里却有意无意地问了句:“老爷,您说,那‘兔儿相公’……到底是什么模样?”

※※※

翌日下午,赵府里赵愁城的大卧室,从门口透过门帘可以看见赵愁城躺卧的侧影。桃夭在走廊上嗑瓜子儿,忽然崔夜雪一蹦一跳地走来,手里拿着药瓶。桃夭就叫住了她,瞥了一眼屋里,问道:

“那家伙,又生病了?”

崔夜雪歪着脑袋一想,说:“不知道,昨晚在后院看星星,回来就不停打喷嚏。下早朝回来就病怏怏的,七月说有点发热,一觉睡到刚才。”

“哦。”桃夭将嘴里的瓜子儿吐到走廊下的花丛里,“没什么事儿了,你忙吧。”

崔夜雪吱了一声,就要走进屋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立刻折了回来,盯着桃夭:“喂,我怎么感觉我才是丫鬟?”

桃夭才懒得和她废话,一扬脸前的两绺头发:“我可是你救命恩人。”

崔夜雪抬起眼,不说话,就是盯着她。终于把桃夭盯得有点发怵了:“看、看什么看?”

“你既然这么关心他,自己去看看呗。上次还说要什么单独相处机会。现在屋里没人,正好。”崔夜雪一指赵愁城的背影,“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哟。”

桃夭咬着嘴唇不说话,似乎心里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看见屋里的赵愁城似乎转了个身,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

就在这时,桃夭一扭头,看见一个人影从月亮门外显现出来,也没有向里走,只是背靠着月亮门袖手旁观——是采薇。

“算了,还是改天罢。”桃夭又故作镇定地嗑了一枚瓜子儿,“本姑娘今天没心情。”

崔夜雪才不管她,直接撩起门帘走进屋去。不一会儿屋里传来她的声音:“宝宝乖,吃药啦……”

简直就像故意说给她桃夭听似的。

切。桃夭又一扭头向花丛里吐瓜子皮儿,嚼了两下,发觉不对,“呸呸”两声,这才发现刚才错把瓜子仁给吐出去了。桃夭眉毛一皱,下意识地抬头向月亮门那里张望,却发现采薇不知何时已经不在那儿了。

书信·这规矩真欠揍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后天就是鲜血与荣耀的国庆节了,因此,本文会恢复日……更……

(只见赵六一口鲜血喷在屏幕上。)

刚开此文时,五郎问我:赵愁城大概什么时候回到原来的壳里?

我仰着头想了半天,说:大概到怕特富吧。

所以这个国庆节还是稍微值得期待的,吧?

另外,六六长了智齿,到底是拔还是不拔呢?

这是个问题啊,是个问题。

国宾馆。

“不要紧张。”

赵愁城的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声音却比平时温柔了许多。他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两眼却注视着在门口守护着的男装少女阿依的身影,刻意避开室内正进行的事。

在赵愁城身后的阿孜娜点了点头,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她的回应。她稍稍扭动了一下埋在厚实柔软的白狐皮毛里的娇小身体,尽量让自己躺得舒服一些。宛如象牙打磨出的那双小腿,因为长期不曾走路而变得十分纤细,接触到八月微凉的空气,时不时发出细微的痉挛。

当初,即便在如此恢弘的朝堂上,百官前,她也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羞涩。但现在,只是这样将两条纤细的小腿露在空气里,她的脸还是红了。

咔嘣。

那是仿佛桃夭丫鬟嗑瓜子一般的声音,但又带着金属的清脆。柔弱的阿孜娜紧皱的眉头终于微微舒展,紧咬着的嘴唇也松开了,发出一声犹如微风般喜悦的叹息。

青衿从躺椅下抬起头,左手里捏着一根柔软的纯银细针,右手心里捧着的,就是阿孜娜戴的那副细巧的拇指铐。之前它无情地剥夺了阿孜娜行走的自由,但现在这段痛苦已经成为历史了。

“真神奇。”阿孜娜轻轻赞叹着,声音充满感激与惊奇,“他们说,没有钥匙,是一定打不开的。”可惜掌管钥匙的人在途中被强盗杀死了,她就险些要被拘囚一世。赵愁城的双眉不易觉察地微蹙了一下。

青衿听了阿孜娜的夸奖,羞怯地低下头。

想到强盗,待公主整理好下裙,赵愁城便转过身,来到公主的身边,正色说起此行要办的正事来:

“公主遇到的那伙强盗,在京兆尹和豫州侯的帮助下,已经缉拿了大半,等公主的脚休养好,不日即可亲自指认。”

公主垂下眼帘,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他们的样子。阿依一直在外面,看得更清楚些。”

“只是消息封锁不够严密,一个寇首尚且流窜在江南。还是很令人担忧。”赵愁城说。

阿孜娜想起死去的护卫们,脸上现出悲戚的神色:“拜托了。”

“我会向主管的人员转达的。还有,回鹘的可汗,您的义父,回信了。”

阿孜娜抬头注视着赵愁城,眼睛里有悲哀,也有期待。

“令尊一直很思念公主。这是令尊给公主的信。”

说着拿出一封信,封泥完好,印着是可汗的花押。阿孜娜拆开来,看了几眼,便放下,表情更加忧戚。

“他对使者说:和亲一事,他一直只是怀抱希望,并非强求。至于是想要留在中原,还是回到回鹘,他完全尊重公主的意思。”赵愁城说,“另外,令尊的气色似乎不大好……”

公主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赵愁城将手帕递给她,她哽咽了一声“谢谢”,擦拭眼泪。

“实在遗憾,敝国实在没有立外族人为皇后的先例。即便为妃,也先要用三年时间来习惯中土的风物礼仪,一切依照中原风俗,最重要的是——一生不能回到故国,也不能与任何故国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