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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欢(3)

芸香耳朵里嗡地一响,全身无力。五娘左臂就顺势揽得更紧。芸香整个人就贴在了五娘的胸脯上。

最让芸香羞耻的是,这一个站不稳,两腿竟然本能地大喇喇敞开了。

莲瓣微合,纯真的红色,仿佛蕴着什么欲说还休的心事。

白绸有意无意地轻柔地掠过,少女的身体就如风里的花枝颤袅。

那是芸香自己从来不敢肆意碰触的地带,现在竟然就这样展露在一个陌生人的眼前。虽然骇人,可是丝绸的质地与触感又让她一瞬间陷入了迷惑……

芸香:五娘,你、你这是……

她吓坏了,声音也颤了。

五娘感受到怀中少女的惊惶与犹疑,暧昧地笑了,转而在芸香耳畔细细叮咛。

温和的口气喷在少女红热欲滴的耳垂上。

五娘:呵。

真美。

果然没看错。

只有你这样生的这样白的,才红得这么嫩,一拧就会挤出水似的,形状也漂亮……

真是绝品呢。

芸香刚想惊呼,就被五娘左手一抬掩住了嘴,压低了声音在耳边:你们读书人家的女儿,应该生下来就被家里教着说这里不能碰的吧。

芸香紧闭嘴唇,眼睛里还噙着方才因为惊惶而漫出的泪水。

虽然心里对方才五娘对她做的这些是一百个别扭,但五娘是主,她是仆,出于规矩,她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五娘笑了,非常满意的样子。

这时芸香想要站起身来。可经过方才的突变,连站也站不稳了。还是五娘抬手扶她上了床。

一串咳嗽。

五娘将药递来。她只好撑起身子,忍住咳嗽慢慢服了下去,这才平躺了,两手掣着薄衾边上,蜷起身子,别过脸去,不敢看五娘一眼。

芸香的耳鸣更加厉害了。

五娘爱怜地帮她抿了抿凌乱的刘海,这才转身去了边上的衣柜,找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一叠衣服,搁在床尾,道:天热,就穿这个吧。

芸香这才回头一看,但一看仔细那衣服的样子,就着了急——那是件白色细绸制的袍子,薄仅一层,宛如蝉翼。

芸香:穿这个还怎么见人……

五娘:哎,你这孩子,真傻。

说着,她拿起芸香掣着衾被的手,握着手指,在眼前细细端详。

芸香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能任凭她将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五娘的掌心柔柔的。

五娘:这手真好看……你是会弹琴的吧。

芸香点了点头,但还是羞怯地不肯看五娘的眼睛。

五娘:可惜唉。你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在我这里,就该像小姐似的供起来。你也不必见什么人,连这间屋子都不必出。好好歇息。在我这儿,没人敢对你穿什么说三道四。不说衣服的事了——是谁教你弹琴的?

芸香:我娘。

五娘:她现在还好?

芸香:家父死了之后,她也就跟着家父死了。

说着芸香就嘤嘤哭了起来。

五娘却微笑着捏了捏芸香的鼻子。

五娘:别哭了,我说过,从今后,你就把我当你娘,把爷当你爹。有什么不痛快,都来告诉五娘。记住了。要听爷的话,要听我的话。

芸香只能点头。

五娘满意地笑了笑。

五娘:那,就把你这身子给爷受用受用,你乐不乐意?

五娘已经走了。芸香还卧在五娘的床上。

芸香趴在五娘的枕上哭,又怕眼泪湿了五娘的枕,只能任泪水一滴滴落在手臂上。

怪不得五娘她……

芸香又想起白绸绢子滑滑的质感,禁不住并紧了被子里的腿,全身又是一颤。

怪不得五娘她……

泪水从臂上滑一道道滑下。芸香的哭泣转成阵阵哽咽。

她又想起娘吊死在老屋里的模样。

娘身上还是她出嫁时候的衣裳。晨光从纸窗里斜斜照进来,照亮了娘的脚。两只脚垂着,嫁衣垂着,绳子垂着。庄严脆弱得好似赛神会上纸片折起来的人儿。

一边椅子里是着爹的侍妾暮雨,静静坐在那儿,死人似地微微地笑着。

——暮姨?

暮雨迟钝地转过头,手里捏着的一张花笺就飘在了地上——是娘的遗嘱。

…………

——芸香!

芸香猛地从枕上抬起头。一转头,看见麝香腮帮子气鼓鼓地站在帘子下。

——想必是五娘来问我回话的。

正这么想着,麝香就开口了,一张嘴就没好气:我那知书达理的芸大小姐哟,五娘叫你穿上衣服出来吃饭,爷一会儿也来。

芸香听到李家的爷也要来,知道是那件“受用”的事,想起那件衣服,心里就一阵羞耻,更是不愿,只好哀求道:你和她说,我身上不太舒服,不去行不行?

麝香眉毛一挑,扭扭地走进来,叉腰站在床边:哟?身上不太舒服?是月事来了?你少诳我,这里又不是娼门,来月事还不露脸?

芸香惊呆了——娼门?——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麝香冷笑:也差不多。你能进得来,须是知道,我们李府上下的女人,除了丫鬟配了小厮养的家生女儿,就都是卖了身进来的,来三天就想耍脾气,那是门儿都没有。怎么,这个还要我教你?在五娘床上睡了一夜就撒起姨娘脾气——不知道老娘我在上面耍过多少次!我倒要看看你不舒服在那儿——

说着一只手抓住被子角儿就要掀。芸香慌了,忙扑过去按住她的手,不想这么一扑,一对稚嫩的乳房就从被子下面跳了出来。

麝香看见芸香的狼狈样子,就抿了嘴,只是笑。芸香忙又缩回去,抓起被子护在胸前:卖身?骗、骗人的吧!不是说好只是来做三年工么……

麝香:哎呀呀,我说呢!你被你家里什么舅啊叔啊的卖了都不知道。傻丫头,被骗,活该!

芸香咬着嘴唇不响了。确实。那个牙婆,叫做宋七嫂的,先和舅舅嘀咕了两三日,最后才扯着她手信誓旦旦地说只是来给配鸾小姐做工,一个月还能回舅家一次,她这才答应了。进了门又是给人摸手,又是问年龄,又让走几步,她只觉得有点怪,但一直没问。没想到……

芸香的眼泪又滴了下来。

麝香不言语了,扯了把椅子坐着看她哭。好一会儿才开口,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算了,别哭了。听说你爹娘都没了。我还不如你呢,我是被亲娘卖进这门。出门什么的还是趁早死了心罢。眼下五娘喜欢你,有意提携你,为什么不听?爷没儿子,你年轻轻的,正好替爷养个,也等于结了五娘一桩心事。偷偷告诉你吧,别看五娘现在这么风光,以前是锦堂春的头牌“月月红”,不走运怀上爷的种,爷没儿子,就寻思赎她出来。谁知道被哪儿的一条杂种养的砸上门来,踹了肚子,再生不成——惨哪!好在爷有情有义,没食言,还是领她出了火坑。只是以后的日子唉……你也是这房里出来的人,就当帮五娘一个忙,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