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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界都知道孤家是个受(71)

巫劼哎哎两声,在大石上飞快地绘了个符,一拍手,那大石喀拉拉地站了起来,一头撞在洞顶,抖落不少石屑。巫劼淡淡道对那石夸父吩咐一番,巫致大叫着“我最讨厌这一招了”,被石夸父甩上肩膀就拖走了。

尚食其看的眼睛都直了:“你……你……”巫劼谦虚两声,与他一起搬石块。

尚食其一想不对:“你再把它变成石夸父不就完了么?”

巫劼无奈,眉眼中透露着淡淡的倦意:“我不会累的么?水行使可以一直不停地施术么?”

尚食其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似乎终于获得了一点心理平衡,他又笑着撞了把巫劼:“预备长老……你莫非是巫族劼大人?”

巫劼谦逊:“水行使的大人可担不起。”

尚食其得见传言中的大人物,不由得咂舌,随后严肃道:“喂,你留下来作甚?这本是我们妖族人的事吧。”

“我只是想见识一下鬼族大军,好知己知彼。”

“说得倒像那么一笔事。”尚食其刻薄道,随后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打量着他。巫劼被他盯得不舒服,下意识扶了下自己的檀木冠。尚食其奇道,“难道你们跟鬼族真不是一伙的?”

巫劼短促地笑了一声:“我倒还以为贵族与鬼族已然结盟。”

尚食其抓抓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能知道你们大长老没打这主意么?那你们偷偷摸摸在姬水平川做什么?”

“封印地元四围,防止鬼族出世啊。姬水平川四面环山,原本想,即使不能做到阻拦他们来到地上,至少也该把他们困在山谷里,但是我族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了。”巫劼说得轻描淡写。“劼虽不才,承蒙族人美意,也被选为预备长老之一,天门宫中议事,劼皆在场。不周山不曾有如此邪念,我是知道的。倒是水行使……”

尚食其呸了一声:“我们族里那些老东西若是有这个野心,和鬼族一道扫平八荒六合,还会成天闲的像个蘑菇,只忙着训我么?你看,现在人家都打到我家门口了,我们妖人实在是清白啊!看来是误会误会,大误会!”说完,嘿哟嘿哟喊起号子来。石块渐渐松动,不多久轰隆一声歪在一边。一阵尘烟过后,巫劼和尚食其两人从洞里走了出来。外头天已经黑了。月明星疏,渣渣呀呀的钦原蜂已经朝东南方向远去。尚食其正要说一声“好天”,话头已经吐了一半又强行收回去,抓着还在整理裤衩的巫劼一阵好摇,指着水对岸。水对岸矗立着一线的黑影,像是正准备列队冲锋的军队,只是他们衣衫褴褛,有人,有妖,有拖着断尾的巫族,还有穿着成套赤金具的云中族。他们空洞地盯着山脚,似乎下一刻就会冲过来。

“水行使,水行使?”巫劼伸出两指戳戳尚食其裸露的胳膊,“劳烦看一下这边。”

尚食其跟着他转头,“好快!”

巫劼点头:“水行使的御气术如何?”

“其实……不如装死好。”尚食其仰着脖子去打量那黑影。在这个角度,已经可以看到那是一个武士骑着一匹马,但是大概凡间没有什么武士可以有一丈高,即使有也没有马匹能驮得动他……武士与马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黑雾,只能大约看出一个轮廓,但是尚食其就是有那种感觉,马背上的人在与他们直直相望。

“奇怪。”巫劼这一次做好了准备,甫一踏出洞口就在两人身上下了禁制,但是禁制波澜不起,表示那个黑武士没有再对他们摄魂。他只是站在那里,勒着马缰裹在一领比风还轻的斗篷里,脚下是一片越结越厚的冰。冰层层累到马蹄上,被四蹄上烈鬃般的火给融化了,飞舞成一片白白的雾气,更将那人藏得雾约飘渺。

“水行使与鬼族正面对阵过,可知什么阵法可以将他缚住?”尚食其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巫劼的声音。他传音术没学好,急得满头冒汗,巫劼轻笑了一声,“但想无妨。”

于是尚食其细细想了一遍,回忆起路上种种,老实道:“路上真正可以降克鬼族的只有一人,是上清天月孤大人,他用了什么法术我一概不知,闻所未闻。一切听凭劼大人的意思好了。”

他听见巫劼嗯了一声,“十二象缚?好强!水行使再想一遍!”

尚食其依言。

“晓得了。水行使可愿与我一道结阵?虽然这里只有我二人,但按照月孤大人的办法,可以一试。”

尚食其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开始,咱们就跑吧……”

“妖族水行使尚大人。不周山预备长老劼大人。” 正当这时,黑骑士突然开口说话了。“在下鬼族真央。”

尚食其正呆愣间,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跑!”

54、如果

同时。

姬水平川以东百里。戌辉号浮空舟。

云赞突然大叫一定一声从床上坐起。一直等候在一侧的军医松了一口气:“常吉士!”走到案桌上端起一鼎肉汤,递到他案头。

云赞闻着香浓的味道,一时不知今夕何夕,良久眼里突然涌出热泪:“多少人……有多少人回来了?”

军医默然。

“只我一人?”云赞微微仰着头,素来坚刚的脸上滑下一道热泪。

军医踌躇:“当时……当时若是再拖下去,戌辉号恐怕浮空困难。庶吉士也是情非得已。”

云赞疲惫地挥了挥手,看着那鼎肉汤,想了想让传令官将庶吉士叫来。过了不到半刻,庶吉士便出现在船舱里。见肉汤动也不动,苦心劝道:“常吉士辛苦了。登舰以来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还是先吃一口吧。常吉士国之巨材,戌辉号和云中君都仰仗着常吉士啊。”

云赞摆了摆手:“庶吉士,那人……在舰上吧。”

庶吉士微微皱了皱眉头。

昨夜戌辉号按时到达接应地点的时候,云赞带着人还没有赶到,戌辉号下锚时间太久,等到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快到落地极限。不巧的是,他们背后跟着一支鬼军。此后的事不提也罢,不止地面三师,即使是登抵舱也牺牲了一个百人队。但是云赞下了死令,不论如何要保护一个人质,甚至比他自己还要重要。庶吉士几乎多花了一倍的人力才将人质强行抢到戌辉号上,因此也白白牺牲了地面三师。

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人质早已被四分五裂!

什么死人会比云师的性命更重要?!庶吉士难免一肚子怨言。只是一想到云赞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便只能攥紧了拳。

云赞黯然,“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死了那么多将士,大家都在等我一个交代。只是我也不知。”

庶吉士不做声。云赞继续缓缓道:“我从北冥带来月神近侍的一截袖口,上头有他的气味,鬼族的土蝼嗅觉灵敏,我军俘获了土蝼,让它们在姬水平川搜查,结果人是找到了,却是死的。”

云赞隔着毛毡扶着膝盖,沉声问:“不过,月神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