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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之东(23)

东朕没有与他握手,只是微微点头致意。与妒恨成狂的男人握手,一贯不是她的风格。她也不主张Chuy重回负心人怀抱,然爱情始终是Chuy自己的事,她所能做的,只是为Chuy重建信心。其他的,必须Chuy自己决定。

“亲爱的,裴先生是你的旧识?不介绍一下?”东朕似笑非笑地问脸色冷然的Chuy。

“故人罢了。没什么好说的。”Chuy太了解东朕惟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是以淡淡撇清。

若非时机场合不对,东朕实在想嘲笑无往而不利的情场圣手裴望琛现在的脸色。可,Chuy终归要自她这里毕业。就在今天。

东朕适时微笑,放开手。“Chuy,我口渴,走开一下。你不妨边同裴先生叙旧,边等我回来。”

说完,她优雅地行开,如散步人间的天使,惹得许多不知她真实性别的女子注目不已。

“青懿,我只是‘故人’?”高大粗犷冷峻的裴望琛低声问,极力压抑胸腔中翻滚的恼怒。

Chuy展开一个冷艳笑靥,反问:“难道不是?”

“我是你丈夫!”裴望琛低声咆哮,虽已克制音量,仍引得不少人侧目。

丈夫?!Chuy扯起一个似极东朕的邪美笑纹,轻而清晰地否认,也狠狠刺中裴望琛的心脏。“一个不要妻子的男人,自动放弃婚姻的男人,不负责任的男人,真幸运,我已经摆脱你。谢谢你不要我,我才会认识东少,才会发现原来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是你放弃了我!我叫你离婚你就离婚?!你难道不会争取?”裴望琛已经气到发疯,一把攫住穿白色绘墨荷旗袍的Chuy。“我不会让你和那个双性恋在一起!”

声音之响亮,轰动全场,满厅哗然。

东朕在剧院附设的茶座里坐下,观望不远处绅士风度全无,怒吼如狮的男子和美丽高挑而漠然的女子,邪邪偷笑。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真是高深的道理。这出前夫追求下堂妻的戏,精彩绝伦,只不知结局如何。

“东朕先生?”一位年轻女士轻问。

“我是。”东朕向她微笑。这时人人争看男女争执,不料还有人留意他。

“有位先生请我转告你,他在八号包厢等你。”

哦?东朕挑眉,起身致谢。然后缓步踱上旋转楼梯,往八号包厢行去。

忽然,身后有人贴上来,以冰冷硬物顶在她后腰。

“不许动,不许回头和声张。”典型歹徒口吻。

东朕合作地任人趁人潮拥挤将她自紧急出口带离剧院,塞进一辆豪华轿车。没人注意她被带走,亦无人注意她脸上一闪而逝的诡谲邪气笑纹。

东朕在后座落座,与对面的人中间隔着一面不透明防弹玻璃,只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把东少请来一晤,耽误东少与美人约会,实非老夫所愿。还望东少见谅。”一管苍老的声音几无诚意地说。

东朕耸肩。“无妨。”四下环视,啧啧,原来有钱人的玩意都大同小异。长毛脚垫、真皮座椅、小冰箱、电话……懒点的人,已经可以在车上过一辈子了。

“不愧是东堂少主,处变不惊,有乃父之风。”老人笑。

“DNA强势遗传之故。”东朕仍是一副不疼不痒的模样。

“你与令堂,的确相似。”老人喟然一叹。“可惜,令堂去国经年,再未踏足本埠。”

东朕眯起眼,母亲与父亲反目,终至离异,这中间始终有失落的一环不为人知。“您请我来,想必不是为了讨论家父、家母同我之间的遗传问题吧?”

“……咳咳……”老者失笑,乃至咳嗽起来。“东少真是快人快语。那老夫也不转弯抹角。”

“洗耳恭听。”东朕自动自发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瓶白葡萄汁,拧开瓶盖,饮了一口。

“外界纷传东少同任家七少,关系非常。以东少的身份,令尊想必十分气恼吧?”

气恼?岂止如此?东朕呵呵笑。“家父震怒不已,要褫夺我的继承权呢。”

她间接承认与任七的暧昧,似怕不能造成更深的误会般,幽幽叹息一声。“唉,如此不见容于世人,实在痛苦。”

老人听了,在玻璃另一端鄙夷地以手绢掩住口鼻,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成日在女人堆里混玩,现在又和男人搞在一起。他看东堂风光的日子也到头了,用不到别人使手段。

“老夫想请东少带句话给任七,请他当心白衣染血。”

东朕听了,哑然失笑。真是贪婪而心狠手辣,狂妄而刚愎自用,无知而自以为是的人呵。他以为任七还是十五年前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么?他以为,她是真正的东东么?

她掀起眼睫,有些人,不予以回击,他真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呢。可惜,他不认识她。逆流而上,唆使撩拨,才是她最喜欢最拿手的。

“你同任七有什么过结,不妨自己去和他说。即使他是我的枕边人,我也不会干涉他的人生和他的决定。”东朕泛开清冷淡然笑容,玩味地转动手中圆润的果汁瓶。“我也从不试图左右任何人的人生与决定。呵呵,如果月十一执意不露面,而任七——啊,不,应该叫他月七才更妥贴——终于想认祖归宗,继承月氏,我只会笑着送上祝福。你认为呢?月竞承,月老爷?”

即便隔着一道看不见彼此的玻璃,东朕也能感觉到对方凛利的杀意,他快意地淡淡勾唇魅笑,甚至还十分好心地加以解释。

“呵呵,这世上原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任二的女人的影响力果然巨大。东朕暗自咂舌,被她潜移默化了。“你们之间的恩怨,你们之间的矛盾,本就与我无关。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以我做筹码。呵呵,花花公子如我,若不幸死于意外,会有很多人为我伤心哦。你的宝贝孙女月拾,或者也会哦。”

玻璃隔板后的老人杀机更浓,原以为东朕不过是个牵制任七的纨绔子弟,想不到竟然是棘手角色,那就更留不得!“东少,言多必失,会有性命之忧。”

“啧啧,月先生,这世界上有许多善良如我的人,无辜死去,他们干净的灵魂带着遗憾,留在人间,成为白鬼。白鬼会一直注视他们所爱的人,保护他们,直到了无遗憾。你以为,一个白鬼,会害怕再次死亡吗?”

“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啊。”东朕恍然耸肩。“忘记告诉你,我身上配备有全球定位系统,与美军在攻打伊拉克时装备的相比,更精良周密。如果我的心跳和血压超过某个特定值,就会自动被跟踪,或者,还会监听我的谈话内容。糟糕,我真是太懒了,没有详细看说明书。不过,我现在开始紧张起来了呢。”

月竞承听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恼怒却又莫可奈何。白衣邪魅的东朕话中真真假假,他不能在此时冒险,但此人决不能留。“东少,舞台剧要开演了,让老夫送你过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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