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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之东(34)

交易

他穿一身黑衣,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灰色的眼睛里看不出符合年纪的天真烂漫,只有一片怨毒冷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管冷凝而懒散,矛盾而奇特的声音,悠悠在他身后响起。

他慎戒地回头,看见一个穿干净校服的女孩子,比他年纪略长,一头卷发衬得她脸色莹白如玉,双眼似若寒星。

瞪了她一眼,他转回头。她与他一样,冷冷的,感觉不到热情。不象那个小男孩,浑身洋溢着天生的热力,让人不忍放开他的手。

“以你现在的能力,即使有任家做靠山,赢了他,也未必保得住东朕的一条小命。”她的话,无情,却是事实。

他终于正眼看住这个冷艳的女孩,不再那么无动于衷。

“我们做个交易罢。”她展开一个冷冷的笑纹。“你对老头的要求不予回应,拖住他的注意力。我隐藏在地下,收集一切不利于他的证据。虽然你的风险会相应增加,但我保证,只要东朕回来,我一定会派人保护他。而这个人,绝对不会引起老头的注意。”

冷静而冷酷的女人。他下结论。

“小七,我去打三十分钟球。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回家。”一个风风火火的男孩子跑过两人面前,看见她清冷的笑与素净的脸,愣了一愣,然后咧着阳光灿烂的笑靥,摆手而过。留下一道矫健的身影。

他眨眨深灰色的眼,追着兄长的身形。

冷凝清艳如寒冰雪梅的女孩子,也以眼光追逐男孩的背影,那是一道光,耀眼而温暖。是她永远也不会拥有的特质。

两人齐齐目送男孩消失于视线内。

“我答应。”他淡淡道。

“绝情,走了啦!”远远有人呼唤。

“来了,别催啦!迟一下不会死人!”她的语气瞬间变得油滑而漫不经心。然后一路小跑着奔了过去,象个与她年龄相符的少女。

他淡而又淡的错愕维持不久,象他们这样的孩子,带着一张数张的面具做人,并不奇怪。只不知,他们会为了谁,摘下面具,洗尽铅华,撤除戒备,恢复最真纯的自我。

他,已经失去了那个能让他笑,让他感觉温暖的男孩罢?

他敛起一切外放的情绪,缓缓走向球场,去与大而化之、开朗如风的三哥回合。

婚后

他轻轻地,扬起睫毛,睁开一双深灰色的眼,注视憩在他臂弯中的人,脸上带着不自觉的宠溺,温柔得几成春水。即使他的这条手臂已经因整夜被枕在她美丽的头颅而麻木了,他仍不舍得因为微小的移动而惊醒怀中的人。

他只是静静的,深情地凝视,不忍惊扰了她的美梦。

许久之后,她才象睡美人一般,缓缓醒来。

“嗨,中午好。”她沙哑的声音带着朦胧的睡意。

“嗨,中午好。”他疼惜地吻一吻她的额头。

年幼时那一场几乎导致死亡的车祸,严重损坏了她的脏器,即使经由当时德国最优秀的内外科专家及时抢救,仍然落下了后遗症。医生曾经断言她将终生不育,而她也决定以男性的姿态继续以后的人生,游走于红尘。

他不介意她无法生育,甚至还有些暗暗的欢喜,不会有孩子分散她对他的爱和注意力。

不过,命运与他们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生理期极其不稳定,常常三、五个月才出现一次的她,在婚后半年,怀孕了。

当她发现一贯平坦的小腹日渐凸出时,才察觉了反常,好笑的是,她竟然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怀孕。

所以她自德国带来的专属家庭医生慈眉善目地告诉她,她怀孕了的时候,她一时难以调适。东大少爷的性别秘密终将不保,这让她大是不服气。

他当时失笑不已。“我不会同他们说,你乖乖当孕妇。等到你的小腹再也无法掩饰时,让他们自行发现,震惊任家上下、东堂内外、社交圈里,好不好?”

他这样虹她,她也嘟着嘴,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收敛了顽皮心性,安心在家待产。

“起床了,医生说你要适量运动。我先抱你去洗澡,吃过饭再去散步,好不好?”他笑着再吻吻她的唇,喜欢她起床后的这片刻茫然。傻冬冬的,象个真人尺寸的娃娃。

她的反应,是张开双手,任由他抱。

他幸福地叹息一声,抱住她。

两人在浴室里消磨了许多时间,才穿戴整齐,离开卧室,进入餐厅。

已经有一位四十岁年纪,为人老实,手脚伶俐的管家替他们准备了营养的早,呃,午餐。

管家即使在两位先生的家里服务了半年,仍不能习惯两个俊美到没天良的男人卿卿我我的画面。太漂亮了,他的心脏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先生请用餐。”说完,管家垂眼退下。

他笑,一板一眼的管家先生,实在是生活里的一项调味品。

吃过午饭,两人携手到楼下的中庭花园去散步,附近的邻居和行人不敢太明目张胆地对他们行注目礼,可是还是忍不住想多看他们几眼。

“如果有一天,我的肚子大到只要是眼睛没有瞎掉的人就一定会看到的时候,不晓得他们会是什么表情?”她邪笑。想必会很精彩罢?

他笑着捏一捏她的鼻尖。“惊吓的成分会多一点吧?怀孕的天使,很难接受罢?”

她将头靠在他肩上。享受阳光的洗礼。这样温馨的时刻,让她越来越懒于当一个掌管白鬼组织运做的领导者。

“累了?”他感觉到她懒洋洋的气息,轻问。

“恩。”鼻音渐浓。

“那么再上去睡一会儿。”他笑,宠她,是他毕生的幸福。

好。她在心里这样回应。

邻居们又一次看见俊男抱美男的香艳画面。

她躺在阳台门边的软榻上,安静地睡去。

他坐在一旁,批阅属于东堂的文件,以电子邮件回以批示。过了一会儿,他轮廓深刻的五官染上倦意。神经毒剂的毒虽然早已经中和了,可是,他永远也不能回复到最初那个任七了。他很容易觉得困倦,体力也大不如前。放下手中的公务,踱到软榻边,俯身注视着她恬静惬意的睡颜。然后,他小心地躺在她身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肩颈处,安然而卧。

下午阳光的斜照,拢在两人身上,为他们染上一层圣洁的光环。

睡意袭来时,他朦胧地想,日子虽然渐渐平淡,可是,这种拥抱着心爱的人的生活,大抵才是幸福的极至吧?

亲吻着爱人颈部的脉动,感受着她活在他臂弯的幸福,他向睡神投降,和爱妻一起陷入梦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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