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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之东(19)

初星听见他语气中的醋意,微笑着将头靠在他肩上。

“他怕被捉回去相亲,暂时跑来克难。”

简恩执起她的手,合在掌心。她的手,干净修长,每天为无数患者量体温,处理患处。这是一双触摸生死的手,也是一双他想相执一生的手。

“等一切尘埃落定,和我回家,见见我的家人朋友罢。”他微笑要求。

噫?初星十分不解风情地张大嘴巴,脑子里一片糨糊,什么意思?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罢?

简恩见了,忍不住轻笑,这是初星最可爱,而她始终不自觉的地方。即使钱财美色当前,她有时候也木知木觉。可是偏偏,她却能一眼看穿他的本质。想骗她很不容易呢。

执着初星的手,他放在唇边啄吻,低声在他耳边呢喃,象魔鬼诱惑天使般引诱着。

“我上无长辈,下头有一个出卖色相的弟弟Alexie J,一个死也不肯承认我的异母妹妹简丹。他们各自住在外边,一年也见不到三五次,你完全不用担心婆媳问题。”

初星仍处在呆滞状态,过了半晌,才猛然将听见的讯息消化。

“A.J.!我家天花板上那个裸男,是你弟弟?!”

简恩啼笑皆非地吻吻她半张的红唇。

“初星,你现在不应该求证你家天花板上的裸男是不是我弟弟。”他早在第一次见到东朕送给她的那张该死的海报时,就想撕下来毁尸灭迹了。轻轻侧首吸吮初星的耳垂,银边眼镜后的长眸闪过炽热光亮。“先搬来同我住,尽早适应两个人的生活,好不好?一会我们去收拾你的东西。或者,什么也不用带,有你便足够。”

初星被他火热的唇舌在她耳侧制造的酥麻感觉给迷惑到忘情,几乎要象猫咪般发出舒适呻吟,但仍不忘挣扎着用最后一丝理智问:“等什么事尘埃落定?”

简恩的唇顿在初星颈侧,良久,他笑了起来,肩膀耸动。天!色诱也不能令初星放弃她的本质。她是这样独特的女子,对待事物的角度,一贯的与众不同。

在她脖颈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牙印在她健康而有弹性的皮肤上。抬起头,他的视线落进她略带一丝情欲余韵的干净双眼里。笑,“被镇深潭的蛟龙,如果斩断束缚它利爪的锁链,会怎样?”

“腾空出世,引发翻天覆地连锁反应。”初星想了想,揣测。

聪明!简恩赞赏。初星不见得是最智慧美丽女子,但她那天生的可以望穿事物本质的眼,已经弥补了一切。“等蛟龙归海,我就自由了。”

当锁链再也不能成为困囿阻挡蛟龙出世的理由时,蛟龙还有什么顾忌?

初星眨眨眼,然后唇畔逸出银铃般的笑声。“好。”

简恩扬眉,接着朗笑拥抱她,两人的身影在瑰色夕照中,交织成相依相属的叠影。

全叔和任七站在畅翠居门口,看着心罗与英一在盛放的藤萝花下架闲坐对弈。那是一幅温馨美丽的图画。

任七有些心不在焉。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东朕那双蕴藏无尽秘密的幽魅笑眼,也没有听见那管略形沙哑,带有独特腔调的声音了。

三天前,已经与二爷公开恋人关系的心罗对他说,无论他担心什么,都要先把人留住,再思解决。因为,很多时候,一旦失去,便再难挽回。

他知道她是对的。他曾经失去过一次,不想错过又一次。无论东朕会不会发觉,能不能接受,无论怎样,他不能忍受没有东朕的生活,哪怕只是偶尔看上一眼,斗几句嘴。他以右手轻按左胸,那里鼓噪着:快些,再快些,不要放手。

但是,他垂下眼睑。还不能心软,不能让对手再有机会伤害东朕。整整两年的运做,陷阱与圈套,诱饵与牢笼,都已经准备好,只等对手上钩。只为这一刻。他不能功亏一篑。他要对方满盘皆输,再也无法兴风作浪。

等一切风平浪静,他会向东朕道歉,求得原谅。即使晚了十五年,即使会被鄙视唾弃,他也无所谓。

“总管,徐若叶小姐来访。”耳机中传来讯息。

徐若叶?他望向全叔,重复一遍。真是多事之夏,二爷才和心罗有了发展,小少爷的生母却回来搅局。一切,是否隐隐中平生变数?

他忍不住叹息,他自己的感情,倾注在一个同性身上;二爷才稍有进展,又横生枝节。他们两兄弟的情路,还真不是普通的坎坷。可惜,他本身已经自顾不暇,二爷的情事,他只能衷心地奉上万分的祝福。

“快请。”虽然二爷与徐若叶之间从不存在婚姻关系,但她始终是小少爷的母亲。

“我去通知二爷。”全叔微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所有的事,真是凑巧得仿佛事前策划好了。这园子里,久已不曾这样热闹了。

任七却只觉头皮一麻,有风云变色的诡异预感。

盛夏来临,海燃园里的氛围一如天气般燠热郁闷。侍卫佣人悉数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触及二爷心里头的禁忌。又担心得罪宓小姐,徐小姐。总之,人人自危,气压低迷。

是故当穿白色真丝长衫,配一条同色纯麻渔夫裤,趿一双白色真皮露趾拖鞋的东朕,一路走进畅翠居,佣人无不松一口气。这位大少爷是唯一有胆量和本事与二爷同任七唱对台戏的人物。有他在,气氛大抵会缓和些。

东朕挑眉而笑,他不过半个月没来,怎么这些人看到他仿佛见到救星一样,满眼热情光芒?

“怎么了?全想我了不成?”

“东少,好久不见。”全叔睿智的眼闪过欣慰,这漫长的两周,没有白等。

站在全叔身后的任七,竭尽全身之力,才掩去激动渴切的眼神,冷静注视踱进来的人。

“是啊。”东朕举起右手压在眉尾致礼,淡笑如仪。“全叔,任七,各位,中午好。”

话音落地,举室错愕。这人可是东少?还是,某个侵占他肉身的怪物?竟然用疏淡客气口吻同任七说话,不可思议,简直日出西方。

任七俊颜微沉。这不是他想要的吗?和平相处。可是,为什么相对而言,他更喜欢那个挥舞红布挑衅他的东朕,满腹诡诈,满眼狡黠。他暗暗自嘲,两年相处,习惯成自然。早前他惟恐避之不及,不料没人同他拌嘴,竟然不适应,浑身不自在。算不算自虐?

东朕只当没看见他们怪异的表情,径自笑,“心罗在吗?”

“夫人在游泳池旁。”全叔微笑。

夫人?东朕勾起唇,颇有深意地一笑。“我自己过去找她,不麻烦各位。”

一室默然,望着他优雅行开的背影。这二爷和宓小姐、徐小姐之间的气氛已经够诡异了,怎么东少这边也不遑多让?一样难以琢磨啊。

全叔只是呵呵笑。这孩子是打算要打破一直以来的僵局么?还是另有文章?他可是十分期待呵。

任七则敛下眼睑,不让任何人窥知他几乎狂乱的眼神。原来,冷淡有礼的疏离,竟也可以伤人吗?不然,为什么,他的胸口怎会象烈焰焚烧般,炙热灼痛?是否。两年来,东朕是曾经,因他的疏淡而心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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