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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遥远的过去(44)

“黍离,”他继续说下去,“到时候我就可以办证件了。”

“嗯。”随口答应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他没再接着说,我才突然明白过来,这个“办证件”不会是办结婚证吧?

翻身起来看着他,我瞪大眼睛:“你想跟我领结婚证?”

微别开了眼,他脸上难得地带些尴尬:“这样对你也算有点承诺。”

我真是低估了程寒暮老古板的程度……只做了一次爱,他不是就觉得要对我负责了吧。

“我不要,”抬眼严肃想了想,我摇头,“我才23岁,我不能就这么步入婚姻的坟墓……”

“黍离?”他惊讶看我,完全没想到我会拒绝的样子。

心中油然生起一种莫名的胜利感,哈哈笑起来,我重新扑倒床上抱住他:“我不要做老婆!我要做你的情人,lover!”

头顶他颇为无奈地轻叹:“你这孩子……”

我用一句话成功堵住了他的嘴:“跟你做过爱的孩子!”

所谓春风得意,也不过如此。

风京的那个面试,我自己完全没有在意,本来就是竞争很强的公司,我自己条件也不算好,因此根本没抱什么被录用的希望,也没有怎么在意。

此后几天还是继续跟程寒暮在家里磨,两个人一起吃饭看电视各自找个地方干各自的事儿。

有次我趴在沙发上乱翻了半天杂志,抬起头正看到他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带了无框的眼睛在处理文件,安静的房间里不时响起轻声打字的声音。

注意到我在看他,他边忙边抬头看向我:“怎么了?”

摇摇头,把头枕在手臂上继续看他的侧影,我不说话。

早习惯了我各种莫名其妙的举动,他也没说什么,微挑了唇之后就低头继续改文件。

看了他一会儿,我翻身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身后。

似乎是已经料到我会过去,他轻叹一声,摘下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侧头看我:“到底干什么?”

清咳一声,我俯下身,轻轻抱一抱他,接着再直起来,转身走回沙发上躺下,继续翻杂志。

看着我默不作声做完这些,他低头轻笑了一下,带上眼镜继续修改文件。

到了晚上吃饭,我把菜和碗筷摆好,他走过来拉开椅子,却不坐下,站在餐桌旁看我。

给他看着,我脸上居然有点发热,抬头问:“看什么?”

他一笑,却不说话,抬起手倾身过来,微凉的手指轻轻拭过我的脸颊。

我愣了半响,才明白过来他是在替我拿掉脸上沾着的饭粒。

不知道是不是我样子太呆,他又笑了一笑:“我比饭好看吗?”

“啊?”完全没想到这种话会从程寒暮口中说出来,我呆得更厉害。

他终于一脸好笑,指了指面前的餐桌:“要吃饭了,盯着我干什么?”

我老脸绝对红了,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才松开:“这是我的餐前开胃点心。”

他被我抱死了,只有无奈看过来。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程寒暮出庭的日子。

审判并不在枫城,而在几百公里之外的S市,按着警方的安排,程寒暮和我提前一天乘火车到那里。

一路上程寒暮精神还算不错,不过几个小时的火车颠簸,晚上到了宾馆之后他脸上还是显出点苍白,没吃晚饭就直接上床休息。

第二天上午就是庭审,陪着程寒暮一起赶去,审判大厅里早挤满了各路媒体。

在门口向我安慰地笑了笑之后,程寒暮就被护送进大厅,我则在外面的休息室里等着他出来。

隔了两道墙,只能听到大厅中隐约的声音,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几乎是枯坐了两三个小时,门口坐着的那个同样是在等待的女子才站起来向外张望:“好像休庭了。”

忙站起来走出去,审判大厅的门果然已经打开了,川流的人群中,我很快找到程寒暮的身影,快步走过去握住他的手:“结束了?”

也反握着我的手,他笑了笑:“还没定罪,不过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我心情放松下来,舒口气:“这就好。”

正说着,审判庭的另一个门中,法警押着郑恒豪走出,他略带木然的目光扫过人群,却在看到我跟程寒暮之后,突然停下,紧紧盯在我们身上。

我掌心里程寒暮的手紧了一下,他仿佛无意一样微转了身,却正巧移到我身前,挡住了郑恒豪的视线。

在他身后,我拉了拉他的衣袖:“程寒暮。”

“怎么?”法警和郑恒豪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才松了口气一样,低下头看我。

我笑笑,摇头:“没事儿。”

出了法院回去的车上,我握着程寒暮的手,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程寒暮,我刚被你领回家时,是不是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沉默了片刻,他才回答:“那时候不是一问你以前的事你就哭么?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也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挺漫不经心:“原来看新闻都没注意过,今天见到郑恒豪本人,突然觉得他好像有点眼熟。”

我说着,头下程寒暮的肩膀似乎极轻地震动了一下。

他接着语气很淡,随口问:“是么?”

车在宾馆楼下停住,我跟程寒暮一起回房间。

时间还不到中午,加上程寒暮脸上也有点倦意,我俩就准备休息一阵再吃午饭。

在房间里换了宽松的衣服,拿起桌上的电水壶去洗手间接水,又在里面整理了下头发。

我刚端着水壶出来,就看到刚才还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程寒暮站在电话机旁,正一手把听筒挂上。

见我出来,他抬头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你干什么?”把手里的水壶放到插座上,我忙走过去问。

他却已经从我身旁擦身而过,径直走出房间,把门带上。

给他弄得有点莫名其妙,我又总不能就这么追着他出去,只好留在原地傻眼,把水壶上的按钮按下,一头倒在床上看电视。

电视节目一如既往千篇一律,桌上的水壶沸腾了一阵就自动断电。

本来以为他只不过出去几分钟,没想到这一等居然越等越久,本来我还能百无聊赖地不停换台,后来就有点集中不了精神。

不知怎么,冷不丁想到在法院里郑恒豪被押走前那死死盯过来的眼神,我更加心烦意乱。

虽说程寒暮已经作证完毕,但是郑恒豪为人一向气焰嚣张,会不会咽不下这口气指使手下来伺机报复?

眼前晃过程寒暮出门前微沉着的苍白脸色,我再也躺不下去,站起来胡乱套好衣服,连鞋都顾不上换,随手抓了手机就冲了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连打扫的服务员都不见一个。

稍稍定下神,我快步走向电梯,不管程寒暮去了哪里,先去大厅确定一下有没有看到他是否走出这间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