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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遥远的过去(45)

楼道里昏黄的光线下,电梯的门正在缓慢合上,我连忙扑过去用手撑住:“等一下。”

电梯门险些夹到我的手,里面的人眼疾手快按了开门键:“小姐,你这样很危险的。”

我猛然愣住,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他也有些发愣地看着我,琥珀色眼睛里有一丝意外,还有更多意味不明的东西:“黍离?”

“舒桐?”看着他,我顿时有时空扭转的感觉,“你怎么来S市了?”

第23章

“黍离……”舒桐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怎么这么急。”

我也顾不上跟他客气,忙抓住了他的袖子:“你帮我找人!”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1楼,拉着舒桐出来,我一口气说:“穿黑色西服,身高跟你差不多的男人,有点瘦,你去问前台看到他出宾馆了没有?”

猛然间被我这么拽着,舒桐也没有疑虑,连连点头:“好的。”

我们在电梯口这边的动静传到了一旁的休息区去,在沙发上坐着的一个女子有些惊讶的转过身来:“小桐?你怎么又回来了?”

循声望过去,我绷紧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坐在那个女子对面沙发上的,正是刚才从房间里出来的程寒暮。

吁了口气,三步两步走过去,我拉住他的手嗔怪着抱怨:“你能不能别吓人?出去前也不说清楚。”

看着我微勾了唇角,他拉我在他身边坐下,指着我的脚说:“下次把鞋穿好再出来。”

我低头一看,刚才跑得太急,一只脚上穿着的拖鞋早不知道扔那里去了,只剩下袜子还在脚上。

我没好气横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把我吓得?”

我跟程寒暮正说着,对面那个女子突然毫无征兆的转身,一言不发离开走向电梯。

在她身后的舒桐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颇为尴尬地站在原地。

对那个女子消失的身影不以为意,我站起来对程寒暮介绍说:“这是我朋友,舒桐。”

又对舒桐笑笑:“这就是那天我跟你提起过的人,叫程寒暮。”

舒桐脸色有些不好,一笑:“我们刚才已经见过了。”他停了下,又笑,“你对我说那个人是你的梦想,我想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他衷心地:“黍离,我希望你能幸福。”

我向他笑笑:“谢谢你,舒桐,我会努力。”

舒桐又笑了笑,向程寒暮说:“再见,程先生。”而后也转身离开。

只剩下我和程寒暮两个人留在这里,我低头向他笑了笑:“你想让我光脚在这里站多久啊?我们快回房间吧。”

他也冲我笑,伸出手说:“黍离,拉我起来。”

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帮他站起来,他刚才拉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手太凉,现在看他脸色也不好,嘴唇已经透出苍白。

我忙说:“你身体怎么样?不要紧吧?”

他摇摇头:“没事。”也不松开手,就这么牵着我的手慢慢往房间走。

一路紧握着手走回房间,程寒暮在沙发上坐下。

我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端过去,他抬头向我微微笑了笑,接过杯子捧在手里,招手示意我也坐下。

我坐到他身边,用手环住他的腰,他抬手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是斟酌再三,终于开口:“黍离,我今天见的人,是你的妈妈。你可能还记得,你十八岁那年她在医院里见过你。”

“哦,”我点头,“我当然记得,她不好意思跟我说话,拉着正输液的你满医院跑。”

他笑笑,又说:“黍离,她想跟你见面,单独谈谈。”见我不说话,又补上一句,“她毕竟是你妈妈,我想你还是见一见她比较好。”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只好点头:“那就见一面好了。”

轻搂着着我的肩膀拍了拍,他轻咳嗽了两声。

这两天温度又有些下降,这样的气候他的哮喘容易复发,我不敢怠慢,忙从他怀里站起来,把房间温度调高一些,劝他多喝点热水。

不知是我太大意没有更重视这两声咳嗽,还是近段时间以来的奔波劳碌终于压断了最后一根稻草,这天下午开始程寒暮的情况就开始变糟。

先是不断咳嗽,呼吸不畅,后来体温就高了起来,他又不肯去医院,只是吃了药在宾馆里休息。这么拖到晚上,还是不见好转,吃了一点东西,全都搜肠刮肚地吐了,从洗手间出来已经没了力气,勉强被我扶着回到床上。咳嗽也越来越厉害,我不敢让他躺下,把被子叠了给他塞在背后,他靠着咳了一阵,居然就咳出了一口鲜红的血,吐在我给他擦汗的纸巾上,吓得我当时就彻底慌了神,再也不顾他的反对,马上拨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把已经烧得有些迷糊的他送到医院之后,我才知道这次我真拨对了电话,他是下呼吸道感染和胃出血,如果再不送医院抢救就危险了。

这次他在重症监护室里足足住了两天才转出来,我也几乎两天没睡在医院里陪着。

等他转到了普通病房,我带了一袋苹果进去,边洗了一个在他床边坐着削,边不忘臭他:“那是谁说的他不来医院的?现在怎么样?没个十天半月出不去吧?”

他仍然没什么力气说话,蹙了眉懒得理我,隔了一会儿,看看我手上削的苹果,眉头拧得更紧,声音低微:“……我还不能吃苹果。”

我晃晃水果刀,切了一大片果肉塞进自己嘴里:“虽说是削给你的?这是我吃的!”

淡看我一眼,他转过眼去,可能是依旧气愤未平,竟轻哼了一声。

我不禁失笑,真没想到程寒暮病中别扭起来是这样,现在躺在病床上斤斤计较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时的冷静自持,简直有些小孩子气。

哈哈一笑,我又咬了一大口苹果,嘴上沾满果汁,凑过去在他无色的唇上舔了一圈:“好了,好了,给你尝点味道,别气了……”

正巧被推门进来检查的值班医生看到,皱了眉训我俩:“闹什么闹,人才刚从ICU出来,不想再进去收敛点啊。”

我忙低头吐舌头,这半年来不但成了医院的常客,而且成了医生训斥的经常对象。

程寒暮住院几天后,舒桐来医院见了我。

我正从病房里出来,门外一个护士就叫住我说有人来找我,在1楼,我下楼去就看到舒桐一手插在口袋中,正站在大楼门口等我。

见我走过去,他抬头笑了一笑:“黍离。”

几天不见,他脸上竟有丝隐藏不了的疲倦,对我笑着:“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点头:“好。”

他笑笑,转身先走。

两个人穿过医院,一直到门外的茶室里坐下,他才开口:“黍离,我想你也知道了,我的继母她,就是你的亲生母亲。”

他看着我笑了笑:“我很早之前就知道我继母还有一个女儿,只是已经失踪多年了。”

又笑笑,他说:“和我父亲结婚的这些年来,继母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寻找这个孩子,五年前继母好像终于有了这个孩子的线索,我还记得那时候她扑在我父亲怀里,喜极而泣的样子。那时候我父亲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我继母就独自出去找那个孩子,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继母回来时,却并没有把那个孩子带回来。那时继母很伤心,在我父亲面前哭了好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