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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被迫嫁给首辅后(149)+番外

正门与沈瑶的宅子并排而开,平陵摸不准谢钦愿不愿意与沈瑶打照面,故而悄悄在侧巷开了个偏门。

谢钦这一日无故旷朝,独自在与沈瑶一墙之隔的空院子里坐了一日。

沈瑶今日铺子里格外忙,又去市集采买,至下午申时方回府。

回到后院,主仆俩一个打水洗黄豆,一个准备磨豆腐,有说有笑唠着家常,无非便是即将成亲的事,忽然隔壁传来一道箫声。

这箫声意境空旷幽远,还带着几分离人的悲伤。

沈瑶与正在担水的碧云相视一眼,纷纷露出讶色,

“姑娘,这隔壁住人了吗?昨个儿还没瞧见人呢。”碧云踮着脚想够一眼,却因围墙高深草木葱茏,够不着。

沈瑶也咂咂嘴,“谁知道呢,前不久我遇见他家老爷子回来,说是想租出去,莫非租出去了?”

“可能吧。”

原先这隔壁住着一家市井小户,后来听说儿子出息了,在京兆府当了个捕快,阖家搬去了城北,留下这间门老宅,这一年半来,时不时回来修剪花草拾掇拾掇,又或者夏日来纳凉小住几日,近来已有大半年没瞧见人影,大约是真的租出去了。

沈瑶也没多想。

不过听这箫声气韵幽长,像是男子。

林豫也住在沈瑶隔壁,这是他在京城落脚的宅子,他老家荆襄黄州,家族生意繁昌,林豫主管北边的生意,时常南来北往,当年就因住在隔壁,近水楼台一来二去与沈瑶熟了,方动了心思。

林豫府上有数位仆人,平日林豫不在,他们格外照顾沈瑶,现如今主子回来了,打算娶亲,很多时候两家一道用晚膳,沈瑶在用膳时顺带提了一嘴,

“我左边搬了邻坊来,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林豫停了碗筷道,“若是初来乍到过两日该开门请客,与邻里打招呼,若没有,我便择日过去探望,结识结识。”

沈瑶说了一声好。

这两日沈瑶主仆路过隔壁门前,总要看一眼,那边大门紧闭,没有半点走门串户的意思,只是每日傍晚或夜色里,总要听到优美的箫声或琴声。

碧云在窗棂够头勾脑,“说实在的,这位公子的琴音着实好听。”

隔壁贴着围墙正在除草的平陵听了这话,揩了揩额上的汗,他主子当年可是诗书琴画的奇才,高中后丢了这一手,一头扎入政务中。

如今拾起来虽颇费些功夫,在寻常人眼里那也是天籁之音。

林豫也听到了箫声,断定是男子所为,心里稍有些顾虑,便在翌日傍晚提着一壶小酒,携两盒节礼敲响了谢钦的门。

他是生意人,平日也爱结交,但凡遇见人总是要先客客气气打招呼,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门一会儿被打开,露出平陵的笑脸。

林豫瞧见平陵稍愣,目光透过洞开的大门往里探望,一身着青衣的男子席地坐在前方厅堂抚琴,正是那日在牌坊下遇见的男子,林豫行走江湖,看人还算有几分眼力见,那日便觉谢钦气度非凡,不成想既然是邻坊,他立在门槛外长身一揖,

“听闻隔壁搬来雅客,林某特来拜访。”

谢钦远远地看他一眼,抬了抬衣袖,平陵将人引入。

林豫趁机四下扫了一圈,这院子他原先来过几回,今日一瞧布局已大变,原先那些花花草草都给拾掇了,一些冗繁的布景也被移除,显得庭院十分开阔大气,乍一眼还以为是大户人家。

他拾级而上来到前厅靠东的一间门亭子。

长案上备了一壶薄酒,一张焦尾琴,侍从将焦尾琴挪开,谢钦亲自倒了一杯酒推了过去,

“公子雅量,谢某失迎,一杯薄酒赔罪。”

“哪里哪里,是林某造次,还望兄台勿要怪罪。”

一来二去,林豫得知谢钦姓谢,人称谢六爷。

“不知六爷在何处高就?”

谢钦身上有一股文人的风骨,却又没有文人的酸腐气,反而举止投足雍容华贵,大开大合,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的气场,林豫自忖这些年做生意也颇有一手,在此人面前却不由自主生出敬畏之感。

这样的人若结交了何尝不是幸事。

林豫言谈间门颇有些小心谨慎。

谢钦含笑摇头,“一介闲人,不足挂齿。”

林豫便知他不愿意透露身份,也不强求,又随意捡了些院子里的布置向谢钦讨教,他曾到过江南,家中在江南也有别苑,对江南园林颇有些见地,也是想借此与谢钦打开话匣。

谢钦果然上了勾,便问他做什么,林豫说了几处手头的生意,比起谢钦的含蓄,林豫倒是很大方地介绍了自己,只是二人说到西北边关贸易时,谢钦多了几句嘴,寥寥数语,林豫便发现此人深谋远虑,其眼见远在他之上,心底越发敬了几分。

“听起来六爷似乎对蒙兀与女真商户知之甚深?莫非您深耕过边贸?”

谢钦摇头,“不过是认识几位与朝廷打交道的商户,不值一提。”

林豫认定这伟岸的男人非池中之物。

“说来六爷怎么想着屈居此宅,林某虽无多大见识,却看得出来此间门宅窄,容不下六爷智渊。”

谢钦眉峰微微一凝,露出苍茫的痛色,

“来此,不过是怀念一人而已。”

林豫微愕,颇有些不解,却又不敢多问,“原来如此。”

不料谢钦主动揭了伤疤,饮一口酒入肚,五脏六腑顿时火辣辣的,

“是我的妻。”

马上要成为他的妻。

谢钦深深凝视林豫,眼角泛红。

林豫见谢钦肯自剖胸臆,立即顺驴下坡问,“您的妻子是....”

本以为他妻子已过世,却听见谢钦接话道,

“我弃了她。”

林豫脸色顿时变了变,不知该说什么。

第一反应是弃了妻子实非大丈夫所为,可面前这男子实在不像个没担当的,忍不住试探问,

“莫非兄台有难言之隐,不得已方才弃了她?”

谢钦闻言悲从中来,整个人弥漫着一股极致的悲伤,他喃喃地颤着发白的唇,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不停的摇头,想起这两日听到林豫与沈瑶欢声笑语不断,痛楚夹杂酸气在眼眶里倒灌,他竟克制不住潸然泪下。

林豫见他动容如此,一下子慌了,“六爷,是在下唐突,不该勾起您的伤心事。”

谢钦抬手握住了他手腕,垂下眸哽咽道,

“你要对她好...一定要对她好。”

林豫以为是一位过来人给他忠告,连忙颔首,“谨遵教诲,我一定对我的妻好。”

也曾经是他的妻....是他亲手把她弄丢了。

谢钦手指从他手腕滑落,伏案不起,唯有双肩隐隐抽动。

平陵连忙朝林豫使眼色,林豫只得起身朝他一拜,一步三回头伤怀地离去。

回到家里,沈瑶朝他打听隔壁住着什么人,林豫如实解释道,“不知是何人,大约是西北来的,对边贸知之甚深,我觉着是位不俗的人物,待他日再去拜访。”关于抛妻弃子的事便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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