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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被迫嫁给首辅后(148)+番外

恰恰这一晚有宫宴,皇帝延请北征大军的战将携家眷入宫赴宴, 朝臣作陪,郑阁老趁机安排各世家女入宫,宴席上谢钦坐在皇帝下首,时不时有人上来敬酒, 这些都是跟着谢钦出生入死的将士, 不能不给面子, 三杯下去, 人已微醉。

只是他这人,面庞一贯冷如玉,酒不上脸,乍然一眼看不出醉态。

席间门舞女助兴。

那领舞一身海棠红的丝质长裙,身姿妖娆似柳条....在谢钦面前款款摆动。

面前的画面慢慢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脸,谢钦目光几乎不由自主随着那熟悉的衣摆移动。

回想以前,有同僚惦念家中妻子,恨不得日日早些下衙陪伴左右,他嗤之以鼻,不甚理解这样的行径,如今明白了。

这一日做什么都没滋味,脑海总有意无意划过她的话。

她遇见了一个可心人,下月便要成亲....

她要成亲了。

今后便是别人的妻。

一股锥心的刺痛窜上眼眶,酒气上头,猩红漫溉。

大约是疼麻木了,他目光钉在一处挪不开。

宴后,两名属官将他搀出了慈庆殿,迎面的凉风扑过来,谢钦浑身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打了个寒颤,稍稍寻到一丝知觉。

“谢大人,下官送您回府吧?”

谢钦神色恍惚地摇摇头,“回衙门。”

他不想一个人回到那个冷冰冰的院子,回忆历历在目,处处都是她的影子,他怕沉浸其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和离是他的主意,她连夜就走了,他明知她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却没有留她,是想斩断她一切的情丝,若是他真的死了,这样沈瑶也能安安心心嫁人,他的目的达到了。

可惜他没死。

每一场仗,他都抱着必死的信念,

一定要杀过去......

再撑一会儿.....

等这里战事消弭了,家里那盏灯便可无忧无虑地燃着。

他宁可死了,也好过回来扑一场空。

谢钦这个时候才发觉,死不可怕,怕的是行尸走肉活着。

胸口的麻痹没有丝毫减退,他回到衙署,坐在案后,继续埋首公务。

喜欢不是占有,她过得好,他该要祝福。自己做的选择就该承担后果。

谢钦努力说服自己接受沈瑶再嫁。

刚批了两道折子,门吱呀一声被人小心翼翼推开。

门口站着一绰绰约约的美人儿,正是方才在宴席上的领舞。

谢钦神色平静看了她一眼,有些莫名,“何事?”

美人儿含羞带怯,悄悄往身侧瞥了一眼。

郑阁老身边的一位属官探出半个头,笑融融道,

“首辅,方才陛下与郑阁老见您盯着此女,恐她入了您的眼,故而遣属下送来。”

谢钦愣了愣,旋即淡声道,“出去。”

书童将门重新掩上,隔绝了女子不甘的目光。

谢钦这一夜醉倒了官署区,又是两日过去,他不回府,老太太那边便催,老太太给他张罗了好几位姑娘,等着谢钦回去相看,如今的谢钦权势比以往更甚,又生得俊美无涛,才华横溢,没有女人不想嫁,哪怕是十五岁的妙龄少女也嚷嚷求着家人去谢家说亲。

老太太说是让谢钦相看,实则是让他挑选。

谢钦情绪从不外露,在外人看来,他依然在按部就班当值,唯有亲近伺候的平陵晓得,谢钦失魂落魄,他委婉的把老太太意思转达,谢钦漠然理了理衣袖,没有回应。

下衙时,下了一场小雨,天色灰蒙蒙的,谢钦骑着上次那匹赤兔马南驰,等马匹停下来,方后知后觉到了九阳巷。他坐在马背上,轻轻抚了抚马背,这是一匹并不算十分雄壮的白马,外形却生得十分矫健俊美,这是谢钦在边关替沈瑶挑的马,马匹挑好,才想起他与沈瑶已和离,他甚至不知她在何方。

这匹马跟了他将近两年,特别有灵性,竟然载着他来到此处。

谢钦苦笑。

翻身下马,想去上回借坐的茶馆喝口茶,白色的牌坊下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说话声。

“还要去黄州办酒宴?”

“是,在这里办一场,宴请街里邻坊,回头再去我老家黄州,我父母亲朋都盼着我娶亲,我总该领着你回去见见他们。”

空中的湿气并未散,苍穹明净,迷离的雨雾打湿了她的鬓发,她抬手一缕,密集的鸦羽轻轻垂在眼下,似在权衡男子的话,她提着一个花篮,悠然漫步,想了一会儿,笑道,

“确实该去见你父母,正好我也多年不曾回岳州,回去给他们送喜糖。”

黄州与岳州隔江而对,离得并不远。

男子闻言唇角绽开一抹笑,似是松了一口气,“瑶瑶,谢谢你体谅我。”

他身姿修长,眉目温润如玉,狭长的凤眼里盛着如水般的温柔。

看起来是一位清瘦又稳重的男子。

沈瑶正要抬眸回应他,却见前方那颗老槐树下立着一人,

一身广袖玄衫,眉目清俊如画,他牵着马缰负手而立,晚风卷起他的衣摆,他像是一座挺拔的孤峰,生生与周身的康桥烟月割裂开来。

他目光似落在沈瑶身上,又似不是。

沈瑶怔了怔。

林豫顺着沈瑶视线望过去,还是头一回见到气场相貌如此出众的男人,林豫也稍愣了一下,待他回视沈瑶,沈瑶的眼已从谢钦身上挪开,冲他扬眸一笑。

“我明白的,见了你父母,在你祖乡办了酒,才算是正式成亲。”

沈瑶见谢钦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也就干脆装作不识,毕竟一个是前夫,一个是现任,实在不好引荐。

二人缓步从谢钦身旁路过。

平陵垂首立在一侧,悄悄打量了那男子几眼,目光在沈瑶脸上转悠几圈又回到谢钦身上,却见自家主子脸上如同罩了一层清霜,整个人似雕塑。

谢钦所有感官均在沈瑶身上,她的嗔,她的笑,她提着花篮下意识晃了晃,跟个翩跹的蝴蝶似的。

她也曾这样在他的后院嬉戏穿梭。

窒息的痛漫上心口,谢钦胸膛像是被一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放手,谈何容易。

谢钦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不想回府,也不想去皇宫,就恨不得黏在这里。

他什么都没说,平陵却揣度出他的心思,就近择了一家客栈,搀着谢钦住进去。

这一夜,他就坐在黑漆漆的窗口,望着沈瑶宅院的方向。

离得近一些,感受到她的存在,心中的麻痹感也能淡一些。

平陵实在是聪慧又狡猾,吩咐侍卫与另外一名小厮服侍谢钦,独自出了门,他来到附近一家牙房,询问可有宅子出卖,几经周折,他总算购下沈瑶隔壁的一家院子,人家原是出租,可平陵价钱实在给的丰厚,又威逼利诱一番,对方最终无奈将宅子卖给了平陵。

平陵连夜遣人收拾宅子,又亲自将谢钦一应用物搬来新居,待翌日谢钦从客栈醒来时,平陵忐忑地将人领着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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