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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咸鱼了(99)+番外

却见林嫔由宫婢搀扶出来,四平八稳地朝他施了一礼,朱谦有些疑惑,拱了拱手,“娘娘有何事?”

林嫔推开宫婢的手,立在朱谦三步开外,缓缓启唇,“太子殿下,您贵为太子,嫔妾位卑,原不敢在您面前说什么,实则是妆儿与嫔妾有救命之恩,嫔妾哪怕拼着前程不要,也替她说上两句,”

林嫔眼角渗出些泪光,听闻沈妆儿主动请求和离,不免悲从中来,她该是受了何等摧残,才有这等勇气,语含悲愤哽咽道,

“嫔妾虽与妆儿相识不久,平日里多少也听些风言风语,也看透了人海浮沉,以嫔妾来看,殿下您对妆儿太过分了,”说到此处,她语气越急,泪珠跟着滚滚而落,

“听闻您昨日强行将妆儿带回王府,可见殿下还未意识到自己的错处,面上来看,您给了她无上的光荣,可这只是面子,里子呢,却是难看的很,您认定她出身不高,没人给她撑腰,欺负她性子软,好拿捏,仗着她喜欢您,无所畏惧,才至今日的局面....”

林嫔深吸一口气,“这些话若非嫔妾,再也无人敢替她说,嫔妾今日冒着得罪您的风险,恳求您,今后对她好些吧!”

林嫔扔下这话,裹着泪绕过他离开了奉天殿。

朱谦立在奉天殿的廊庑久久未动,林嫔每一个字在他脑海来回翻滚,似巴掌抽在他面颊。

是啊,她嫁他三年,他仗着权势身份,将娶她视为对她的一种恩赐,将她所有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又仗着她喜欢他,高兴便耐心些,不高兴便将她摒开.....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逼她和离的,不是岑妃,不是王笙,也不是孩子,而是他自己....

天幕余晖将散,他一步一步下来台阶,无尽的风从广袤的丹樨席卷而来,余晖将奉天殿前的台樨镀上一层绮丽的光芒,朱谦高大的身子,竟是显得无比渺小,仿佛是浩瀚天地间被风掀落的一片衣角。

朱谦并未急着回王府,而是来到东宫,温宁已从王府调度一批人手在东宫伺候,朱谦一半衣物均被送来此处,他沐浴换了一件常服,坐在案后,看着宫人送来的珍馐,无心动筷子。

林嫔说的没错,她面子好看,里子委屈。

行宫之前,他每一顿膳食均由她亲自烹饪,每一件衣裳都由她亲手编织,如今呢...朱谦看着满桌琳琅满目却无比陌生的菜肴,只觉无趣。

勉强填了一些肚子,却见曲毅脸色阴沉从殿外走来,

“殿下,出事了。”

“怎么了?”

曲毅怒气腾腾禀道,“臣刚从金吾卫来,听见官署区传了些闲言碎语,说是有一道士在城东算命,专算姻缘,不知哪个好事者问起了您与太子妃的姻缘,那道士竟是胆大包天,说是您与太子妃八字相克,太子妃虽旺社稷,却独独不旺您,要么,您放弃太子妃另娶新妇,要么,您放弃太子之位!”

“胡说!”朱谦拍案而起,一整桌碗筷均被震碎,宫人吓得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午时算的命,傍晚已传遍整个京城,臣以为,是有人刻意为之!”

朱谦满脸阴云,立在门槛望着外头乌沉沉的天,风雨欲来。

曲毅沉吟道,“此事涉及储君,莫非是昌王与六王对您被立为太子不满?”

朱谦双手撑在门槛,眼底的深色在一瞬间凝成寒霜,

“不是他们...”

这个传言真正的目的,是逼他放开沈妆儿,一旦他放手后,便显得他在江山与沈妆儿之间,舍弃了她,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斩断得干干净净。

如此高明的手段,非王钦不可。

他自肺腑挤出一丝寒笑,他前一脚放了王笙,王钦后一脚便给他整这么一出。

为了沈妆儿,他还真是前程性命都不要了。

王钦越发这般豁得出去,朱谦越发怒火汹涌。

他想做什么?

秋雨急急扑入廊下,循吏匆匆忙忙将摆在廊芜下的书架子给搬入厢房,两侧厢房人员进进出出,好不忙碌,更有当值的官员躲在窗沿下,悄悄往主屋瞥。

墙角的灯火被风雨吹得忽明忽灭,首辅当值的公堂正中隔桌对坐二人。

一人清润朗玉,风姿绰然,目若云松雾绕。

一人英华内敛,清隽冷秀,眸是静若深海。

桌上奉了两杯茶,用的是景德镇的青花瓷,茶已冷透,却无人在意,四下无人,原先聚在此处的官员都被这渗人的场景给吓得躲远。

那两双眼都是冷着的,只是一人淡如云丝,一人冷如寒霜。

“首辅此举何意?逼着我们夫妇和离?你又能怎样?”朱谦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柄,来回拨动。

王钦眉目低垂,手搭在桌案上,唇角甚至还缀着笑,

“不会怎样,也不能怎样,我从未想过冒犯她....只是想帮她挣脱牢笼..”

砰的一声,杯盏摔落在地,溅起一片水花,碎裂之声更是撕破了表面的沉静,屋内顿时剑拔弩张。

朱谦眸眼里的冷色足以冻透人心,“是吗?”他冷冷掀着唇角,“你以为你配?”

配....不配...

懊悔,酸楚,心痛,所有压抑多年的情绪绞在心口,最后凝成他唇角一抹笑,这一笑太轻,却也极冷,他那双清润的眼,罕见露出几分狰狞,

“若非我晚了一步,你以为轮得到你?”

第47章

桌案上的笔架被冷风吹拂, 簌簌颤动。

朱谦眼芒如寒针,

“晚一步?”

一子慢,满盘皆输。

王钦目色如被秋雨覆着, 恍惚有一片春光从遥远的绮梦里射来。

那年桃花初放, 春暖花开,他识得她时,她方是一含苞待放的骨朵儿, 他年龄大过她太多,不敢在及笄前去提亲, 怕被沈家拒绝,更怕给她带来不好的名声, 默默等她及笄,悄悄安排人手盯着沈府,防止有人捷足先登,念着时间还长,为了前程,也是为了躲开媒妁, 意气风发督抚外地。

他至今难以忘怀三年半前皇帝赐婚圣旨下到沈家那一日的光景, 那时他刚从督抚调任辅臣不久,闻她待字闺中,暗自欢喜,请好大媒去沈府提亲, 行至半路,亲眼瞧见内廷大监乘着宫车前往沈家宣旨, 赐婚的正是沈家三小姐沈妆儿。

那一瞬间的绝望与空落, 如刀在他心尖划下很深一条沟壑, 他用时光的尘埃填满那道沟壑, 悄悄抑在心底,从未碰触过。

这是第一次....

他从不容人提,也从不去想,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早已忘却,可此刻被掀出来,血淋淋的,他双目被那份不甘甚至屈辱给激得通红,

“六年前,我尚是佥都御史,年轻气盛,在查镇北王偷卖军器一案中,我携证据归京,途中遭遇杀手,险些丧命,负伤躲去寺庙路上,追兵突至,生死存亡关头,偶遇一下山采花的小姑娘,是年纪小小的她,帮我引开追兵,救了我的命....”

王钦手背蜷紧,手筋蜷曲而轻颤,目色却是染了几分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