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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咸鱼了(139)+番外

他镇定地将医箱递给药童,先上前给沈妆儿看诊,一会儿拨了拨她眼皮,一会儿探了探她手脉。

床上的沈妆儿,断断续续传来模糊的呓语,

“孩子....孩子保住没....”

“好疼.....”

她眉头紧皱,纤瘦的身子被捆住一般,在塌上翻来滚去,手更是不自觉地发抖,仿佛正在经历什么煎熬痛苦。

马太医断定她是高热伴惊厥之症,症状颇为严重,大着胆子开了一剂猛药,

“迅速去医药局抓药来!”马太医将方子递给药童,药材有高低差次之分,错毫厘,药效差之千里,医药局的药必定比外头的药要好。

药童拽着方子不顾寒风,脚底生风往门口奔,这时,守在沈府大门附近的锦衣卫见状,立即上前将人给拧上了马,

“是去抓药吗?”

“是,郡主病重,师傅遣我去医药局抓药。”

锦衣卫力夹马肚,飞快载着他驶往皇宫。

马太医对治疗肺咳高热之症,极有一套,唤来留荷教她给沈妆儿刮痧退热,

“你待会先给郡主在后脊这几处刮痧,一定要刮出黑痧来,才见效....”又教留荷推拿之术。

留荷拿着刮痧棒忐忑地进了内间,听雨上榻帮着她将沈妆儿衣裳解开,露出发红发烫的玉背来,留荷看着沈妆儿的背脊,双手犹然在发颤,听雨见状,急得夺过刮痧棒,

“我试试!”

“不是这样的,是刮这里,你小心些...”留荷在一旁手忙脚乱指挥。

听雨也有些摸不着门路,手一下去,沈妆儿迷迷糊糊喊痛,吓得她住了手。

这时,容容迈了进来,将二人拨开,接过刮痧棒,“我来。”

容容先将刮痧棒上刮了一层茶油,细细地往她后背捋,待她渐渐适应,便加重力道。

床上的沈妆儿痛得直扭身子。

容容却不慌不忙,吩咐留荷与听雨,

“你们二人上榻,拽住姑娘,别让她动。”

二人吓了一跳,“这样成吗?”

“相信我。”

二人半信半疑,一左一右钳住沈妆儿的胳膊与腿。

容容重重地刮下去,很快带出一片黑痧出来。

沈妆儿迷迷糊糊闭着眼,痛得直哭,费劲挣扎,恹恹求饶,留荷与听雨心生不忍,几番想要放弃,

“行了吗?”

容容摇头,反而镇定道,“不行,就是要让姑娘疼,让她动,才容易出汗,出了汗,烧便退了。”

马太医在外间听到这话,眉色一扬,这丫头倒是颇懂些医理,

“就是如此,郡主高热,晚一刻退,便多一分危险。”

两位丫鬟吓得心神一凛,再也不迟疑,狠狠摁住沈妆儿。

不一会,容容搁下刮痧棒,双手从下往上捏脊,沈妆儿皮肉本就生得细嫩,手一下去,皮肉一点点往上翻,红了一大片,这下疼得沈妆儿嘶声力竭地哭,她模模糊糊的,没有意识,如同在泥潭里挣扎的泥鳅。

众人心疼也只能忍着,大约一刻钟后,后背总算是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湿哒哒地黏了她一身,容容赶忙将汗水擦净,又替她换了一身衣裳,吩咐留荷给她喂一大碗水,沈妆儿脸上的潮红终于褪下,渐渐迷糊睡过去。

中途磕磕绊绊喂了一碗药下去,又过了片刻,汗水再次侵袭,婢子们重新再换了一身,这回总算干干爽爽入睡。

雪花如片羽,盘旋而下。

暮色里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静静停靠在沈府外的小巷,飞雪将马车渡上一层银色,它似与天地融为一体,不仔细瞧,分辨不出是辆马车。

它也不知在此逗留多久,无声无息的,仿佛也就这样沉寂在时光深处。

须臾,门吱呀一声,打破这片沉寂,一人裹着一件厚厚的皮氅打小门迈出,不深不浅的脚印落在雪地里,雪还不厚,薄薄的一层如清霜,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地响。

雪越下越大,马渔堪堪走了一小截路,睫上便染了一片冰霜。

他轻轻将霜雪抖落,又将大氅给解下递给赶车的侍卫,方掀开车帘往里钻去。

马车主位上坐着一道端肃的身影,他的五官极为深邃,刀鞘般的眉宇似被霜雪压着,冷冽中带着几分沉郁,瞧见马渔,语气尚算温和,

“烧退了吗?”

“退了,人现在安安稳稳睡着,咳嗽也有所缓解...”马渔面露几分疲惫,有些欲言又止。

朱谦眸光生厉,忧色渐而浮了上来,“怎么了?”

马渔犹疑地望着朱谦,他旁观这段时日,以朱谦对沈妆儿这态度,二人怕是断不了,症结何在,怕还在那个落空的孩子,

“殿下,郡主烧得迷糊的时候,嘴里唤着的是孩子.....”

朱谦心猛地一揪,喉咙一下涩住了,黏了黏,方挤出一道涩声,“她还说什么了....一字不差地告诉孤...”

马渔回想今日沈妆儿那孱弱又绝望的模样,心里也难受,

“郡主说得也不多,就是,孩子...疼啊之类,还说了不要离开,不想离开这些字眼.....说的最多的便是疼.....”

朱谦的瞳仁猛地缩了缩,心如同滚入油锅,呲呲的发炸,疼痛后知后觉侵入五脏六腑,渐渐顺着滚烫的血脉蔓延开来。

双眼埋在掌心,脑门重重往车壁上一磕。

她定是因昨日沈玫儿一事,想起那个失去的孩子....

他也想他....

这一夜朱谦又做了噩梦,梦到朱珂控制皇宫后,他连夜离开京城,那时的沈妆儿胎像不稳,他担心路途颠簸,将她暂且留下来,以稳住朱珂,给他争取时间,等他在雍州安定下来,便来接她。

一路潜往雍州,他不知遭遇了多少杀手,万幸顺利抵达封地,待他收整势力,站稳脚跟,派人前往京城接人,去的人杳无音讯,递给沈妆儿的信,也毫无回音。直到一个冰天雪地的夜,他收到温宁的密函,告诉他,妆儿一尸两命,早产而死……

他一口血喷出,直直倒在雪地里…疼痛扎入背心,痛感太过真实,梦境被打断,朱谦猛然惊醒。

窗外北风肆虐,朱谦大汗淋漓地坐在床榻,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大口喘气,梦里的情形不对,妆儿没有死,温宁不会背叛他,是谁在算计他们夫妻?梦太零碎了,朱谦一时抓不到头绪,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王府被人控制了,来往雍州与煜王府的人手该是被全部绞杀,有能耐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朱珂。

*

沈妆儿这一病,整整三日方能下床。

病去如抽丝,人虽是不咳了,烧也退了,面色却白如薄纸,眼窝微陷,回来这段时日养起来的气色,一下子便还了回去。

曹氏急着要给她补身子,被马太医哭笑不得按住,

“二夫人,郡主如今刚好,得温补,我教了几张食疗的方子给你们家的小容姑娘,让她照料便成。”

自那日马渔遇见容容,发现这小姑娘心性坚韧,极为沉得住气,对她生出几分欣赏,得了空特意与她聊起了药膳,不成想这小姑娘极有自己一套见解,可惜是位姑娘,否则,定将其收为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