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郑爷对这失而复得的儿子心里溺爱,非关原则性问题也不过分苛责。
他叮嘱她:“你这几天安心调养身体,别的事不要想,一切有爸爸。爸爸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给你做手术,人已经在路上了,过两天就到。”
梅宝睁开眼,艰难地坐起来,和他对视,“什么手术?”
郑爷平静地说:“把你变回正常的手术,据说是一系列的手术,我不是专业的,也说不太明白。不过你要信任医生,这个医生是最权威的整形医师,人很可靠。”
梅宝手抓紧床单,低声吼:“我很正常!不需要手术!”
郑爷用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他,“你的病你自己不知道,旁观者清。现在你不理解,等到身体恢复,雄性荷尔蒙水平上来,你就能明白爸爸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还好你来留着咱们郑家最后的根,一切还来得及……”
梅宝看他认真的样子终于感到不寒而栗,她忍住颤抖地认真说:“我……是女的。从我有记忆起就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女孩……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做决定!”
郑爷斩钉截铁地说:“你这是因为从小不幸的生活环境造成的思想上身体上的病!”
梅宝说:“你才有病!我不做什么矫正手术!要做你自己做!”
郑爷说:“小菖,别闹!”
梅宝说,“……谁是小菖!我叫梅宝!”
郑爷说:“忘了告诉你,爸爸给你取了个很好的名字——郑菖。以后你就是小菖。”
梅宝吼:“不要随便给人取奇怪的名字好么!我是梅宝!”
郑爷说:“小菖啊……算了,一切等手术之后再说吧,你现在不是真正的你,脑子都被荷尔蒙给搞乱了。”他摇头叹气,“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医学这么昌明。”
日子在提心吊胆中渡过,两天后,更大噩梦降临了。
梅宝被被控制,整个人抬上担架,推进隔壁的隔壁改建的一个手术室。里面不仅各种精密手术仪器齐全,而且人员也已经就位,为首的一个人穿戴着医院标准的蓝色手术服,大口罩和帽子,戴着胶皮手套,叉着手,消毒完毕,似乎就等梅宝被搬上手术台、麻醉、然后开膛破肚的样子。
梅宝尽一切努力想跳起来逃跑,然而没有任何机会。此刻的她只能把一腔恨意化成愤怒的目光,投向那即将残害她身体的医生。
医生一本正经地打量梅宝的身体,就像屠夫在看一头待宰的牲畜一样。
第76章
梅宝在挣扎中被强行抬上手术台,头顶的聚光灯大亮,照得人眩晕。医护人员各司其职,在默默做术前准备。
郑爷也进了手术室,站在手术台前俯视儿子,弯腰拍着他的肩膀,亲切地说:“放心,别怕,一个小手术而已,有爸爸在身边帮你看着,不会出任何差错。”
梅宝恨不能跳起来咬断他的喉咙,但是此刻的她是如此地无能为力。
郑爷退坐到房间角落的紫檀椅上,脸色凝重地拿起茶壶,沉声说:“医生,开始吧。”
医生沉稳自信地向他微微颔首,然后他亲自给梅宝打了麻醉针,把氧气面罩覆到她口鼻上。
梅宝迟迟不肯任命地闭上眼睛,不屈不挠地瞪着头顶的聚光灯。这个世界所有的颜色都消失,变得惨白,所有声音都隐去,只剩下她自己粗粝的喘息。她无法想象手术之后要如何面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她会彻底变成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这想法让她几乎发狂,胸腔里是满满被压抑的愤懑和戾气。
她一生的梦想即将毁在这些残忍无道的人手上,她心中充满了恨意和杀意。
幼年时代那些迫害过她的人一一在她眼前闪过,他们都在她头顶恶意地嬉笑嘲讽恶意围观,个个不怀好意。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自己?她做错了什么?
连麻醉剂也无法暂时抹杀她滔天的怒火,软弱无力的手指微微蜷曲,渐渐颤抖着捏成拳头,力量竟然在精神的作用下不受控制地挣脱封印。
主刀医生从托盘里拿起手术刀,眯着眼睛笑了下。
就在这时,梅宝凝聚了身上所有的力量,大叫一声,硬生生从手术台上爬起来,怒发丛生,眼色赤红,如被激怒的嗜血野兽乍挣脱牢笼。
所有人都惊骇了,仿佛在殡仪馆看到一个正要被推进焚尸炉的人突然诈尸!然而还未等他们做出进一步的反应,梅宝已经开始了行动!
她一拳打飞了护士捧着的装着手术器具的托盘,抬脚把另一个护士踹到一边,在惊叫连连中跌跌撞撞扑下床来,趁着一团混乱,摸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遇神杀神玉佛灭佛,割了几个试图来阻挡的人的皮肉。
她看似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实际上近身的人才知道她攻击能力的可怕——正因为她现在极度虚弱的状态,所以她手下半点不留情,用的都是杀人的招式,招招毙命。
郑爷不顾老命地还想要对儿子说点啥,但被贴身保镖护着郑爷往手术室外撤退。只要到了门外,都是他们的人,梅宝就翻不出大天去然而,在靠近门的地方,他们遭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敌人——主刀医生。
医生端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夹带进来的便携式机枪,说:“不好意思,暂时谁也出不了这个门。”
郑爷面色一黑,回头看,他儿子正手持尖刀,刀尖滴血,面如修罗地盯着他;而面前则是一位拿现代化武器断他去路的医生。
他大声喝问:“你到底是谁?!”
医生把口罩一摘,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说:“我是医生,也是梅宝的前同事兼朋友——小梅,又见面了。”
梅宝一看,不是那个欠揍的医生又是谁,看来他是从壁橱里爬出来了……好吧,得承认,他这次看上去不那么讨厌了。
郑爷说:“你如果是我儿子的朋友就不应该插手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更应该劝劝他走正途!年轻人……”
梅宝不给他废话的机会,已经率先发动进攻。
郑爷的保镖挺身护主,和梅宝错身而过之后便整个人僵住,手捂住脖子,几秒钟后鲜血井喷而出,流了整个衣襟,保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倒地身亡。
郑爷很是动容——需知这人是他从退役特种兵里很不容易招募到的前特种兵教官,不成想竟然会被自己儿子一刀封喉——他是该高兴还是害怕?
来不及品咂这种复杂的情感,他眼见那儿子如浴血修罗般提到过来,吓得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挨到那紫檀椅跌坐下去。
郑爷脸色苍白,冷汗从额角流下。
他强撑着说:“小菖,爸爸、爸爸是为了你好……”
梅宝的刀锋已经顶到他脖子上。
医生在一边举手说:“内个——这老头真的是你亲爹吗?”
梅宝不理他。
医生又说:“你真的打算杀了你亲爹逃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