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风月宝贱(8)+番外

齐潜原不以为意,然,不多时就见毛夷泰的股间湿了,竟是羊水破了要生产了。

这下齐潜才急起来,把蔡厨子指挥得团团转,自己兴奋得直搓手。

毛夷泰生生疼醒,他昏头涨脑的第一遭也不大明白是咋回事,待到弄清楚自己是要生产了,痛极而悔,又刚刚经受了女人脸之辱,神智都有点不大清楚了,嘴里胡乱哭嚷着:“我不是姑娘!你们都瞧不起我!捉弄我!!我不是姑娘……我不生!我不生……”且哭且骂。

蔡厨子给端热水打下手啥的,听了这话抹泪安慰道:“我知道你不好受,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毛夷泰惊慌不已,内心恐惧,又受了刺激,惊怒之下紧着蔡厨子的手,哭道:“我好后悔!我悔啊!!”

蔡厨子掉泪道:“啥也别说了,这就是命啊。”

齐潜受不了他俩聒噪,将毛夷泰一根绳子绑了手,嘴巴塞上布帛,名义上是怕他痛极咬舌自尽。然后让蔡厨子给他手拿两根大蜡给照明。

蔡厨子不敢看血腥场面,别过头去。

红晃晃的灯光之下,毛夷泰只知道自己的双腿被叉开,在别人的目光下,以屈辱的姿态,在巨大的痛苦中,呜呜咽咽声嘶力竭又荡气回肠地,诞下子息。

第9章

小炭炉里的红泥软炭热发出赤红的颜色,屋子力暖呼呼的,蔡厨子闪身进来,立刻关上门,月子里是不能着凉的,他端着一碟子麻油鸡小心翼翼走到床前,道:“有悔兄弟,这个好,这个补身子,琉球岛民用这个给产妇滋补的。”

没有回答。

毛夷泰果真躺在床上虚弱地流着泪。

蔡厨子忙扶他起来道:“月子里不能总哭,眼睛该哭坏了。你现在啥也别想,多想想自己和孩子。”

毛夷泰怔忪道:“孩子怎么样了?”

蔡厨子摇头,道:“还在药师大人的保温箱里养着。药师大人说是先天质弱……不过你放心吧,有药师大人在娃不会有事的。”

毛夷泰恨道:“姓齐的行事乖张根本靠不住!你看我的脸让他整成啥样了!”

蔡厨子道:“我、我看还行……”

毛夷泰拍床恨道:“行个头!他这个人睚眦逼报,还不知道要怎么对我的孩子!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

蔡厨子道:“你不要这样说药师大人,他是个好大夫。我看着他对孩子挺上心的,每天都守着给换药喂羊奶换戒子啥的,不让你去见是因为娃现在还在保温箱里不能挪动,你还在月子里,外面冷也不能随便走动,要不落病。药师大人虽然脾气不太好,然,我觉得心眼还是不坏的。”

毛夷泰眼圈又红了,哽咽道:“我现在又能有什么法子……要是那孩子有个什么,我我不会放过他的!”脸上又露出狠毒的样子。

把蔡厨子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他胆小。

毛夷泰喝道:“你怕什么!又不是说你!”

蔡厨子哆嗦地把麻油鸡推过去给他吃,毛夷泰道:“也罢!且等我养好身体再作计较!”不客气地吃起来。

吃饱之后,毛夷泰对着铜镜呆看,里面是那张怎么看怎么陌生的脸,明明是同一张皮,可是和那位前主人看上去是完全不同的存在,那个书生即便是死了也看得出是个面貌只能算端正的青年,怎么粘在他的脸上就完全变了个样子?肤色白皙,睫毛长密,右眼眼角下竟然还有一颗形状不错的泪痣,明明不记得那书生并有这种东西!顶着这张脸叫他今后如何发展?想着想着他心里就升起一股浓浓的自我厌恶。

就在他终日以泪洗面,在产后抑郁的泥淖中难以自拔的时候,齐潜终于抱着他的娃来给他看了。

那是个包裹在嫩粉色小被里孱弱的小生命,脸色发黄,齐潜说是黄疸未退,总是皱着脸,趴在那里像小奶猫一样喵喵地哭,齐潜还说小孩子如果身体健康的话是不会这么闹的。

毛夷泰手足无措地抱着自己亲生的娃,如在梦里,这前不久还蜷缩在他身体里折磨他的肉团脱离了他的范围,独立于人世了,虽然觉得不可思议,简直像摔到地上摔死算了,然,一想到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家人了——以前的家人此生是断不能相认了——又觉得心酸到想落泪,然,不能再齐潜面前落泪,他吸了下鼻子,看这孩子不安地蠕动,慌忙道:“他要什么?”

齐潜道:“他啥也不要,他难受,这孩子活下来都是个奇迹,当然本药师就是亲手缔造这个奇迹的人。然,着孩子是否能活下去也还未知。”

毛夷泰愣道:“我好容易才生下来的!怎么这样?!”

齐潜哼道:“是你胎养的不好,营养跟不上不说,还跟着你颠沛流离,未出世就受尽人间苦楚了,这孩子能撑下来就很不容易了,你甭指望他一生健健康康的了。”

毛夷泰道:“药师!药师你要救他!”

齐潜笑道:“我为啥要救他呀?他不过是个不识相的人的孩子。”

毛夷泰顿住,道:“我是不识相,药师大人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这孩子是你亲手接生亲手看护这么久好容易活下来的……”

齐潜见他肯伏低做小,便心满意足了,道:“你还算有点人性哈。算了,本药师大人大量既往不咎,这孩子的病嘛,说难治也难治,说简单却也再简单不过。”

毛夷泰只当他还要拿乔,便诚恳道:“药师大人,我无论做什么都要救这个孩子,我就只有他了。”

齐潜笑道:“正因为你就只有他了,所以才难办啊。”

毛夷泰不解。

齐潜道:“这孩子得的是富贵病,要拿好药顶着放可续命,你有钱吗?”

一句话将毛夷泰打到地底不得翻身。

他现在要啥没啥,一名不文,说起来他现在根本就是靠人施舍才活下来,虽然厚颜无耻地说着无论怎样都想救孩子,然,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孩子?

齐潜道:“我开了个方子,照方抓药常年这么溜着,这孩子长成人了也许就能好了,否则这么不管的话——不过这单子你可以看看,到药铺里去抓,一副可是要一两银子。”

于是现在并不是病不病,治不治的问题,而转化成了钱的问题。

毛夷泰恍惚想起从前做毛裤党的时候,他们兄弟中一度十分流行这样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一两银子,一两银子从前还不够他喝一碗好茶,不够他吃一个卢福楼的水晶包子,不够他买一朵丹阳牡丹,而现在这一两银子,却决定他儿子的生死!

呵呵,风水轮流转,转到今天,他才赫然发现,原来钱才是最大最令人无奈的问题。

他若是有本事徒手掘地三尺也想挖出点钱来,然,他回想自己的生存技能,结论十分不乐观。

他当过兵,伺候过王小侯,然,却受不得别人的气,何况现在小厮的工钱一个月也不过一吊钱远远不够。他当然还在刑部供职过,主要的业务是刑供犯人,现在他靠折磨人的手段也换不来钱,重操旧业而不得,到哪里哪里才能弄到钱!

上一篇:铁剑银瓶 下一篇:七贱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