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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宝贱(6)+番外

至于毛夷泰认不出五松也是情理之中,毛夷泰素来瞧不起下层劳动人民,两只眼睛从来都是向上看,五松于他不过是个某甲,虽然后来又逼供烙贱的情节,然,被他胸口烙贱的人不下百人,即便见了也想不起来,何况五松并未在他面前袒胸露背过。

故,此二人对彼此都是新的人。

毛夷泰颠沛流离数月,几次差点命丧黄泉,有今天没明天,如今算是勉强从社会最底层爬上来,终于能安下心来养胎,现在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躺在躺椅上,身上盖个西北丝路来的羊毛毯,一手轻拍自己的肚子。

齐潜没啥事干就过来和他套近乎。

“有老弟啊,你老家哪里啊?”

毛夷泰冷静下来其实对这个怪医心里也挺打怵的,之前凭着一股豁出去的虎劲和他杠上,然,现在他既然一名不文奇丑无比要啥没啥的,要想和孩子一起活下去还真得仰仗齐潜鼻息,故,也不敢太摆架子,然,傲娇的姿态一时还是放不下的。

他淡然道:“我本山野村夫,说了齐药师你也未必知道。”

齐潜笑道:“有老弟你说笑了,你虽然长得——嗯,一般,不过谈吐可不像个村夫,倒像,嘻嘻,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毛夷泰道:“不,我不是少爷,乃一氓流。”

齐潜笑道:“你说笑了,哪有这么高素质的氓流啊。”

毛夷泰抚肚不语。

齐潜自己喝了口茶翘地二郎腿再次笑道:“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

毛夷泰道:“还未。”

齐潜道:“取名字可是大学问,关系一声命数,得慎重,对了,孩子父亲那边姓甚名谁家谱里犯什么字?”

毛夷泰手顿了顿,道:“孩子父亲就是我,自然要跟我姓,叫他什么就是什么。”

齐潜托腮笑道:“看来有兄弟你也有一段不堪回首之往事啊。让我猜猜,难道是你身怀有孕的事情被情郎之后就视你为怪物,然后那男人就伺机一把火想烧死你,你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毛夷泰终于忍不住瞪过去,冷笑道:“齐药师未免太有想象力,也太过自负!”

齐潜笑道:“看来我虽然没猜中全部,也至少说中了你的痛处。托子说‘幸福的受都有相似的幸福,不幸的受各有不同的不幸’,然则,我以为,不幸的受也相似的不幸,最起码,他们都有一个负心的攻。”说到这里他难得怅惘地发起呆来。

这个自称“有悔”的高素质氓流的遭遇勾起了齐潜的一番心事……

第7章

当年齐潜为了摆脱轩辕苟胜的控制,找回身为正常人的尊严而抛弃国家投奔魔教。

本以为从此太平,却不想,那人一年后竟然解了蛊,带领中原武林人士以寻宝之名前来魔教滋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帮中原人士为了子虚乌有的宝藏多方挑衅,轩辕苟胜甚至还派人还将那当日一同中蛊之狗杀了,弃尸在齐潜住所门口,用狗血在墙上空白处画了个圆圈,中间写满一个“拆”字,触目惊心!齐潜害怕,连夜跑到魔教总部避难。

然,魔教圣子旺珠财人当时正为其内部的纷争烦心不已,魔教保守势力更因为他的中原身份而嫌弃不已,力主将他交给轩辕苟胜求和。

然,圣子尚有一点信用,他讲:如果对于投诚者圣教皆行背信弃义之事,怕日后中原方略不好开展。故,不曾将他绑了送给轩辕。

然,圣子也不好将他庇护到底,将他遣送至中原做个挂名的闲职。

岂料,那轩辕苟胜他……他不是人!竟一路追杀,几年来齐潜东躲西藏,每到一处住不上个三五个月的就会被查到行藏,要不是他狡兔三窟每次都险险逃生现在已经落在那苟胜之手,不知道会怎样悲惨!

在这没有终点的世纪大逃亡中,齐潜心里越发苦闷,不是在苦闷中堕落,就是在苦闷中变态,他是又堕落又变态,他恨轩辕苟胜,他要将这恨发泄到不相干的小倌身上。从此,他走上了玩弄鸭子的不归路……

路漫漫其修远兮,上下猥琐!

思绪回到当下,他看了看孕夫的肚子,心想,希望此次可以脱得久一点,至少,让他等到这个娃出世吧,他真的对这个娃充满了期待。

然,齐潜仍旧要聊闲,故意问毛夷泰道:“你是咋想的呢?你到底是恨他呢?还是爱他呢?他既然伤害你到如此地步,自然不能就爱起来没完没了了,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类型,不过要说不爱呢,你身为男子还要给另一个男子生娃,没有大爱是不成的……果真恋爱中的受是最不可理喻的嘛?”

毛夷泰冷哼道:“我自然不是没完没了的性格,不过药师你好像是嘛。”

齐潜笑道:“好说。让我猜猜你被抛弃的理由,不知道你从前长相如何,看你身材举止,应该不至于十分丑怪,那么就应该是你的性格,呃,你的前任是不是总嫌弃你不够温顺?嫌弃你不够良善?”

毛夷泰冷哼道:“齐药师,传闻中你并非如此八卦,莫非是受了什么刺激变故,导致性情大变?”

齐潜道:“人皆有好奇之心,并无他意。”

毛夷泰冷笑道:“是吗?我还以为你如此性情与现任武林盟主轩辕苟胜有关……齐药师,你不要忙着寻我的开心,谁家的衣柜里还没两具骷髅?我,无名小辈一个,而药师你名扬海内,故事可要更精彩。”

齐潜笑得眼睛都弯了,点头道:“好。很好。我知道人家为啥要把你烧到毁容了,不如此不解气啊。”

这两人都是牙尖嘴利又锋芒毕露之人,凑到一处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互相斗嘴,斗着斗着就动真气。

五松白天在外工作也不知道这个情况,齐潜在明儿毛夷泰在暗,口舌上吃了些亏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给毛夷泰下软筋散啥的,让他两三天下不了床,躺在那里挺着肚子做活死人。

齐潜只告诉他说是治疗并发症后遗症啥的,坐在他床边自己一个人说的不亦乐乎,讽刺挖苦的,毛夷泰干生气不能还嘴,后来就只能靠睡觉逃避。

然,另一方面,对毛夷泰的治疗也在如期进行着,他每天泡药浴,很快身上的伤就结痂了,然后皮肉开始发痒,奇痒无比,然,他也算有毅力,齐潜告诉他不要挠他就一爪不动地挺着。齐潜更偷偷在他的药里下痒痒药,痒得他如同上刑,吃了很多苦也不自知,齐潜偷笑,暗道:“活该丑鬼遭罪!叫你跟我犟嘴!”

五松晚上回来见毛夷泰痒得如毛虫一样在床上蠕动,满脸的泪,心里也跟着难受,给他轻轻地隔着被子挠。

毛夷泰难受到极点,咬牙对五松道:“老蔡,你说我是不是造了很多孽,要不然为什么会这么难?”

五松抹眼泪道:“谁都不容易,你别看药师大人现在风光,当年也是挺不容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是啊,受何苦为难受!毛夷泰心里若有所动,之后果真就收敛很多,身上也不那么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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