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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宝贱(23)+番外

小山就安静地而困惑地看着他,抬手给他擦眼泪叹道:“咱们永远都是好盆有,不会分开的。”

他们俩互诉衷肠了,那被踹倒的群众演员就可怜了,坐在台上哭,淑芬见是个妹子,就不演海法了,走过去把妹子拉起来,摸摸她的头,瓮声安慰她道:“哥哥坏,打女孩子。”

因为这点意外,这个戏便提前进入高潮及尾声了。

皮猴后来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演完,然,已经晚了,他苦着脸下去了,觉得自己演砸了。

然,他爹还是很高兴地夸他,说他演得有情有义,兵部的将军叔叔们也都夸他,他感觉稍微好些,然,他爹还说:“你那么喜欢那个小山,我就去他家提亲吧,我和他爷爷认识,把他娶到咱家做童养媳,你俩天天在一起玩。”

皮猴眼巴巴地抬头看他:“真的咩爹?”

道士咳道:“大人,不可随便对孩童许诺,他们会当真的,然后就会觉得大人欺骗他们,长大后他们就会撒谎。”

瀬玖就打哈哈道:“开玩笑哈开玩笑,皮猴以后可不许娶小山哈。”

皮猴就切了一声。

道士不理他俩,低头摸摸淑芬的头,道:“你今天表现很好,女孩子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踹的,知道吗?”

淑芬瓮声应了。皮猴装没听见,扭头和小山远远地挤眉弄眼。

后来……后来,校园祭圆满结束了。

第23章 番外——厮守

空旷阴冷的地宫里隐隐传来琴声,一弦一柱诉说着凄寂。

重华很费了些力气在天亮之前回到地宫,荔莛一个人在抚琴,他总是一个人。

“荔莛,又是一年桃花开,让他们在陵园里栽上桃花果真是对的,夜色下的桃林也很好看,”重华在荔莛身旁并肩坐下,自说自话,荔莛毫无反应,什么也听不到,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一个人。

重华将自己费了很大气力带对来的一瓣花瓣小心搁在桌子上,墓室里仿佛也淡淡地荡开些微的花香,荔莛仿佛突然注意到琴桌上那抹若有若无的桃粉,眼里闪过惊喜,“咦?怎么会在这里?”一直以来他身边总是发生很奇怪的事情,出现些莫名其妙的小东西,一棵小草、翠鸟的绒毛、有一次甚至是一块漂亮的小石头,很小的那种,然,很像他生前住的旧东宫园子里石子路上铺的那种,拈起那瓣桃花,谢荔莛脸上露出一点神往来,家乡桃花雨仿佛拂面而过,那些快乐即使烟消云散了,总还留下点什么,总还留下点什么……

重华站在他身后,轻轻拥着他,“荔莛,真希望你能出去亲眼看一看桃花……荔莛,我后悔了。”

那种其妙的感觉又来了,谢荔莛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好像有鬼抱着他,回过头去,空荡荡的……他总是一个鬼,没人陪。失落使这座庞大的地宫显得逼仄无比,谢荔莛摸着青砖的宫墙,手指拂过那些雕刻人间天堂的纹饰,时间空间无边无垠地延续,他总是一只孤魂野鬼。

重华跟着荔莛,荔莛眼神的焦距永远也落不到他身上,“荔莛荔莛,天亮了,去睡吧,去睡吧啊。”

荔莛嘴里喃喃着:“小翠吾儿,什么时候来接爹爹家去啊?爹爹总是一个人,总是一个人……”

重华在身后仿佛自语般地安慰:“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我总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

“我总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

两只鬼很平静地自说自话。

终于,地面上的阳气渐渐渗逼下来,荔莛的阴气也萎顿下去,他摇摇晃晃地摸到惯常蜷缩的角落,重华照理劝他一回:“荔莛,到寒玉床上去睡吧,那里比较舒服。”

荔莛心有所感地看了眼那边宽大精美一看就很舒服的寒玉床,然后默默地转过身去冲着墙角蜷缩起来,那不是他的床,不知道是谁的,他只知道小翠没有钱给他准备那么好的一张床。

重华便不再劝,劝也没用,从背后拥着荔莛,他也躺在角落里,蜷缩着度过漫长白昼。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宫里重复上演着这样的故事。

直到一日,地宫的大门轰隆隆地打开了,火把裹挟着阳气冲进地宫,荔莛抱着肩膀缩到角落里,被阳气冲击得很痛苦的样子。重华也不舒服,可是他站在荔莛身前,为他遮挡。

两排宫人仪仗抬着巨大棺椁进入地宫,一个老女人的新魂魄附在招魂幡上被领进来。那棺椁被搁置在之前就放置在那里不知几多年的景咸帝棺椁旁并列而放。

葬仪官开始宣读祭文,“孝庄文宣诚宪恭懿翊天启圣文皇后殡天……”

重华心里一惊,“皇后死了?”

本朝帝王冢采用帝后合葬墓志,重华死之前竟将自己的皇后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小翠吾儿……”荔莛突然支起身子来,直直望着葬仪官身后的某人。

重华顺着目光看过去,吓了一跳,“谢国忠!”他几乎疑心眼前这个中年朝官是他生前给他挫折最大的那个老谢相,那冷傲奸佞的神情如出一辙。然,荔莛从他身后越过,不顾那边的阳气大盛,跌跌撞撞扑过去,“小翠,小翠!你来接爹爹家去了吗!爹爹一直在等你!”

重华跟着跑过去,试图拉荔莛,心里十分震惊,“这个男子竟是荔莛那个貌似柔顺的儿子,当年觉得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对自己的儿子们构成威胁才看来荔莛的面子上给他一条生路,没想到他竟长成个谢国忠的品性!他是来带走荔莛的吗?他决不允许!荔莛是他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谢翠予并不知道他爹爹的鬼魂是否在此,但至少他知道他爹爹的骨灰在哪里。

等到太后的棺椁安置好,大部分的葬仪宫人撤出地宫,只剩下几个人静静地等候谢翠予的命令。

谢翠予道:“开棺!”

几人便默不作声手脚麻利地将景咸帝的棺椁撬钉推开,层层揭盖,最后露出景咸帝的尸身。重华立刻痛苦地跌倒在地上,他的本体浑浊的阳气,这让他的魂魄迅速衰弱,淡了一半。

谢翠予在手下的搀扶下跳上棺台,探身往里看了一眼。

不愧是帝王冢,竟将尸首十几年来保存如此之好,景咸帝看上去仿佛新下葬不久,那张脸谢翠予记忆犹新,一点都没变样子,他咬牙怒视,恨不得要将他鞭尸般。手下有人附耳提醒道:“大人,我们只是来取必须之物,千万不要动不该动之物,否则的话,天理轮回祸泽后人。”

谢翠予的神色才慢慢平复,不再去看景咸帝,而是亲自伸手将他身边搁置的一个精致白瓷罐抱出来,看了半晌,哽咽道:“爹,委屈你老人家在此多年,不孝儿子今日来接你回家乡了。”

谢黎莛高兴得哭了,“小翠吾儿,我们回家。”

重华的魂魄半透明中仍旧大喊:“你妄想!荔莛是我的!有箍魂咒在他离不开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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