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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有断剑(14)+番外

景咸帝从后面抄手过去捏了捏他平坦的胸道:“不下奶吗?”

谢晟气得抱着孩子走开了。

景咸帝才笑吟吟地叫人传奶妈。

谢晟此后的工作更辛苦了,上午教皇子公主,下午照顾小皇子,晚上伺候父皇,抽空还要照顾娃。不可谓不充实。

于是等到谢翠予来拜见他父亲的时候就见到自家爹爹手里抱着一个白嫩肥美的婴儿的情景,他惊奇恐惧地问:“这是啥?”

谢晟道:“是皇子。”

谢翠予吓了一大跳,咽了咽口水道:“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吗?”等于问是不是他生的。

谢晟那老脸都红得没地搁了,低头道:“不是不是。是我代养的。”

谢翠予还流露出点怀疑的神色,道:“不是吗?我觉得……他长得还有点像你……比我像。”

景咸帝对现在的生活更满意了,因为能见到荔莛对着娃的时候不自觉地柔和了脸上的表情,一直就知道他是温柔的人,想让他温柔下去。

有一天阳光不错,荔莛站在院子里,把那孩子放在铺着锦被的石桌上晒太阳,晒着晒着就太晒了,荔莛就抱起那孩子往树荫里站,景咸帝站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肩膀。忽然幸福。

他微微笑了起来,甚至难得父爱泛滥地捏了捏那娃嘟噜着的胖脸,想着虽然没有见到荔莛费力地挺着肚子的场面,可是这已经够好了……他怎么舍得让身体虚弱的荔莛遭受生子之痛,即使有那种方子也不要!绝对不要!他只要荔莛快乐一些就够了。

至于那已经被景咸帝忘到爪哇国的小马御医,因为迟迟没有研发成功而不敢回京师面对龙庭震怒,目前正可怜兮兮披头散发翻山越岭采药中。

第11章 番外——真心话大冒险

瀬玖进献了一个宝物,装在乌木匣子里,说是在攻打被魔教势力渗透的某个小城池国之后缴获的战利品,一同被献上的还有那个城池的美女,金发碧眼,骨骼玲珑,被装在巨大的鸟笼子里,就像一只金丝雀。

然,相比较而言,那个宝物对景咸帝更有吸引力,据说这是一颗能窥探人心的水晶。

那乌木匣子上分别刻着中原语、粟特语、梵语、吐火罗语等七八种文字,唯一认得的中原字写着“真心话大冒险有种你就来水晶”。里面还附有说明书一张,也分别用多种语言介绍了此物的具体用法。

景咸帝不屑地想,异族就是一群文化水平很落后的土人,连中原文化的皮毛都摸不到,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名字。

然,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他命刑部拿这东西去审案子,果然十分灵验!连十几年的悬案都一一告破,景咸帝觉得这个玩意很难得,便收回到宫中自己用。

怎么用呢?他心里痒痒的,第一个就想到谢晟。

景咸和谢晟青梅竹马多少年的感情了,少年时代自然是卿卿我我,海誓山盟了不知道几马车。那时,景咸帝还是个谨小慎微的太子,觉得谢家奴大欺主店大欺客,一门心思地要做励精图治重振朝纲的少年天子,对着一团天真的少年谢晟,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分是为了稳住老谢而虚与委蛇。然,那时候,谢晟对他说的都是真心的。他知道。

什么“朝朝暮暮”啊、“一生一世”啊、“同心永结”啊、“至死不渝”啊……听得少年太子耳朵起茧,暗自冷笑,腹谤他:“好一个不谙世事的胎神!他老子恨不得是个九尾狐,怎么养出来的儿子就这么没脑子?真是子一辈父一辈,精明全让父亲占去了。”虽然这样想着,明里还是敷衍着表现出温柔的样子,倒用不着说那些难为情的话,反正谢晟会理解成是他是个行动大于语言的人。

少年谢晟笃定很多事情。比如笃定他的父亲会永远年轻精力充沛,永远在他夜里睡着的时候来给他掖被角;再比如太子是个很和蔼温和的人,爱自己尊敬父亲老谢相;还比如他觉得他会和太子要好一辈子,虽然一辈子很长恨长,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就不那么可怕了吧……很显然他错地离谱。时间一到,他所有笃定的事情就像秋后的蚂蚱一样纷纷蹬腿了。

景咸帝后半生最失意的事情是再也没听过谢晟的爱语。

再怎样逼他,在床上折磨他,他也没说过“爱”啊,“喜欢”啊啥的,连“永远”、“长久”这样给人鼓励的话也没有,他基本上还是温顺的,让摆成啥姿势就摆成啥,但是就是那方面失语了。

景咸帝深深觉得遗憾,并且有那么点后悔。

现在整个情况跟他们年轻时完全相反了,景咸帝总是甜言蜜语挂在嘴边,像要催眠似的,而谢晟抿着嘴,一声不响地听——或者没听,敷衍又懊恼的态度,似乎铁了心不回应。

十几二十年下来,景咸帝原本的信心满满也开始化为一腔闷气。然,又没办法逼谢晟太狠。他那个性子,那个身子,一弄狠了,就像个红焖大虾似的,上头上闹地难堪。

很想再一次听到那人说朝朝暮暮,说一生一世,说至死不渝,就算是简单地说爱你也好。

得了这个“真心话大冒险有种你就来水晶”,景咸帝第一个就想用在谢晟的身上。

谢晟无疑是爱着他的,爱惨了他,爱了他一辈子,只不过是被过往的梦魇困住了,不肯说出自己的心声罢了。哪怕只有一次,他想听。

三皇子已经周岁多了,正是可爱的时候,呲着寥寥几颗乳牙,见人就笑得胖胖贱贱的,口水一串串地滴在乳父的衣襟上,自己吃自己的拳头,还自言自语说谁也听不懂的婴儿星话,尤其粘乳父谢晟,只要屋子里有他就绝对不跟别人,不让跟就哭闹挣扎着往那个方向凑,身子悬在半空,小胖胳膊大大地伸着。别的倒还好商量。

景咸帝有时候也后悔给荔莛找了这么个累赘来,霸占他的时间,可是看到他精神头比原来还老些又觉得毕竟值得,矛盾啊。

晚上,那娃吃过奶,在谢晟的陪伴下于小床上光着屁股折了会儿跟头就小拳头摆在头侧叉着罗圈腿睡着了。

谢晟才喘了口气,借着灯光准备第二天皇子公主们的课业。

景咸帝在地上踱了几圈之后,道:“要不然我把娃带走吧,你这样太辛苦。”

谢晟吃了一惊,然面上终于还是淡淡的,道:“皇上说怎样就怎样吧。”

景咸帝多年来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谢晟是不太高兴的表情,又道:“要不然太子少保的工作放一放也行,反正自古来这个职位也不过是挂名的居多。”

谢晟道:“皇上说怎样就怎样。”

还是不大高兴的样子。

景咸帝叹口气,走过去摩挲他的肩膀道:“我不过是看着你太累,又不是什么非你不可的事情。”

谢晟垂下眼皮道:“这个世界没了谁都一样,臣没想过非我莫属这回事。”

景咸帝给憋得说不出啥来,走出去,不多时回来,带着一个乌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