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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贱如菊(23)+番外

骂得春香几乎忘记了初次生产的恐惧和痛苦,大嗓门地回嘴道:“我自己抱着孩子去喝西北风!不连累你!!”

春香娘道:“臭丫头你还有理了?!本来让那个笨阿牛做便宜老爸也就挺好,谁知道你专门去痛同管家说这个是你偷汉子的结果!你缺心眼啊?!现在好了,你等这孽障生下来就顶着私生子的名声吧!”

春香大喊道:“我就是要让大家知道这个孩子不是阿牛的!我就是要让他做王八!!我要报复!”

吴妈道:“报复你妈个头!阿牛成了王八,你自己成了啥?!我送你三个字:虎虎虎!”

春香道:“我虎我自己的!不用你管!!当初要不是你说让我嫁给那个窝囊废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依我当初就宰了他!都是你害了我!你害了我一辈子!”

娘俩一个生产一个接生,抽空还要打嘴仗,痛并痛快着嘴。

所幸,说着说着时间就过的特别快,几个时辰后,一个茁壮的啼哭声响起,春香一边虚弱地喘气一边急切道:“让我看看孩子!”

吴妈简单收拾了下孩子随便用蓝碎花包袱皮一包,愁叹道:“讨债鬼!”

春香道:“给我看看!”

吴妈道:“看什么看!有你看够的一天!”

濑府管家在派人给将军送棉衣的时候特意给阿牛带了个口信,告诉他:“你老婆生了,带把的,七斤八两,饼脸。”

阿牛听了之后怅然,“带把的……那又怎样!”他想,“带两个把也不是我的种……”

十月,第一场雪过后天冷了,呼吸间团团薄雾。

白旭梅穿着白狐领裘衣,足蹬云头靴,兜头的大氅也盖不住那凸起的腹部。心境和营养的关系他看上去起色好的不得了,脸也微微地圆了,远看竟像年轻了十多岁。

瑞周家的和薛磐家的两个婆子在他身后抱着一应用具伺候着,这两个婆子未嫁时的名字分别是人袭、雯晴,是从小伺候白大少长大的,情窦初开的时候也曾对自家风华绝代的少爷动过心思,在太太老爷面前卖过乖,希望自己能够飞上枝头当凤凰,正房不敢想,做个姨娘也是好的。然,少爷当年狼心似铁,同谁都不很亲近,这希望越发渺茫起来。

之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看上了仆人中的佼佼者少爷的贴身小厮瀬玖,想着这次是身份相当,瀬玖又识文断字颇得少爷器重,将来少爷成了老爷,瀬玖也就鸟枪换炮成了管家,管家娘子的面子已经不必太太小多少了,于是二人卯足了劲,将彼此当做命中的宿敌,打算大干一场争个你死我活来着,然……后面就不必说了

只是没想到只要活着就似乎永远有挑战极限的事情发生,她们曾经心爱的少爷和曾经心仪的瀬玖……一起倒腾出孩子了……果然主子们的人生不是我等愚妇可以随意揣测的。

两人低眉敛目做淡定状。

大少奶奶白毛氏也穿得毛乎乎地进得院子里来,见夫婿一手扶着肚子一个劲地瞅着院子里那棵铁干虬枝的大梅树,道:“还不到节气,花是不会开的。”

白大少听见便侧目对她微微一笑,白毛氏明知道这笑容不代表什么,然,那颗不甚健康的心脏却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她掩饰脸红得回首对人袭和雯晴吩咐道:“手炉些许凉了,填些炭墼罢。”

两个婆子对这空降的少奶奶并无好感,觉得她配不上天下第一的少爷,然,且听其吩咐,手脚麻利地上前伺候了。

白毛氏给夫婿微微整理了下白狐的领子,道:“难得今天下了雪,老叶还未落,后园子里白绿相见的很可观,我们去散散心可好?”

白大少道:“好。”

难得他肯清楚地说出一两个字而不用微笑敷衍,白毛氏喜不自胜,连忙差人去同公公二叔说,又自作主张叫人清场,收拾那荷塘边的暖阁。

白老爷子正在同人伢子交涉一个新女孩子的事宜,派人回复说让大少奶奶做主。

白二正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算账,他算账的时候是最神圣的时候,谁也不能打扰。

白毛氏便带着白大少同坐一顶软轿到那后园赏雪去了。

后园已经戒烟,白大少在白毛氏的陪同下一路赏玩。

心智退化了的白大少仿佛也得了童趣,宽大竹叶上覆着雪,风微微一过便扑落落地掉下来,一团团的正落在他脸上,他便吓了一跳,缩起肩膀一动不动,人袭和雯晴连忙训练有素地上前抽手帕给他擦脸的擦脸,掸雪的掸雪,白大少悠悠道:“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白毛氏喜道:“相公!你会用感叹词了!”

白大少不理她,一个人循着小径往前走了,两只眼睛仰望着上面,遇到一个低垂的竹枝,他努力地踮起脚,又踮了踮,长长地伸出手来够那个竹叶,像一只两头尖中间圆的梭子。

白毛氏噗了,她感慨地想:眼前这个男人既能享受男人的一切,又能享受女人的一切,他难道不是世上最完美的男人?叫她怎能不心生爱慕死心塌地!

四人到了早叫人收拾好的暖阁,里面四角已经放好了炭炉,暖融融的正好。

白大少玩着刚刚辛苦摘到的竹叶子,嘴角一抹饶有趣味的笑,一手扶着肚子歪坐在栏杆旁,栏杆下是那个满是残花败叶的荷花池,因着下雪的关系看上去更加萧索,白大少又辛苦地俯下身去企图够那个枯败的大荷叶,白毛氏上面劝道:“相公,咱们不要那个,脏。”

正说着,白老爷子兴冲冲来了,他刚买下个头面干净的女孩子,心情很好,见自己心爱的大儿子也好就更加高兴,道:“旭儿也该出来多走走,总呆在那个院子里怕憋出病来。”

白大少笑着冲自己爹点点头,白老爷子的心都快飞上云霄了,他无端地为大儿子感到骄傲!

鉴于那天放风的效果非常之好,白大少在回去后比平时多吃了半个苹果,甚至在睡前还哼了一首不知名的歌曲,此后他被多次带到后园遛。

马御医也怕那圣母丸药力太猛将来不好收拾,于是不敢下太多料,只维持现状半傻不傻只会傻笑就可以。

在众星拱月的期盼中,时令进入了腊月,白大少身怀六甲,腹部越发可观了,他每日于养胎之余多了点爱好,就是发呆。

别人都没有察觉,他发呆的时候其实心里是一阵糊涂一阵明白介于糊涂与明白之间的,许是胎儿的发育吸收了更多的圣母丸,使他体内的残留药性减弱,他的理性有复苏的迹象了。

可是这样他本能地不让其他人发现,人前仍旧是一副圣母微笑图。

在一个人顶着肚子辗转难眠的夜里,他睁着眼睛,抚摸腹部的手也迟疑起来,及至渐渐颤抖,捏成拳头,突然发力重重捶打下去,打的是一个小小略硬的地方,应该是那孩子的头部,那孩子似乎在睡梦中北徒然惊醒了,还很疼,于是心情十分不好,他又不能哭,于是转了个身,屁股朝外,大力蹬了一下腿,踢在父亲的肚皮上算是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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