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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贱如菊(2)+番外

毛裤们面面相觑,实在没有台阶下,硬着头皮往里冲,和便衣们起了冲突,正要酿成大祸的时候,一人白衣白马在夜色中倏忽而至,王小侯大喝一声:住手!马很英姿飒爽地人立而起,还嘶吼了一嗓子。

王小侯跳下马,毛裤们立刻围到他身边,他穿过人群,走向谢翠予。

这是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们第一次直面彼此的眼睛,这次谁也没有错开,电光火石,里面有太多超越年纪的复杂,连本人也无法一一领会。

被侵犯的一幕幕在谢翠予的脑海中反复地播放,他一瞬间的痛苦绝望,世界坍塌的幻灭……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控制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再发抖,努力告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你已经无可畏惧”。

他声嘶力竭道:“你有什么卑鄙的手段尽管使出来吧,臭不要脸的我不怕你!”

王小侯嘴角抽搐神色变幻,最后拱手道:“我代我的兄弟向谢公子赔罪,今后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他回身对毛裤喝骂道:“你们还嫌不够乱吗?昔日还可以说是少不经事,做错了事只当是小孩子胡闹,如今真想多事之秋你们怎么这么……不省心!”毛裤们如当头被棒喝,一个个蔫了。

毛裤一摸鼻子道:“大哥,我们是为你……”

王小侯摆手制止他,复又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说罢带着自己的人撤了。

谢翠予深深呼吸一口气,冲他离开的背影道:“我曾经也和你一样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希望你的运气和我一样好。”

王小侯顿了下脚步,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谢翠予看着脚下那道渐渐干涸的血迹,摇头道:“真可惜他们居然没有闯进来……”

对于武家子弟的倒谢事件,景咸帝一直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头脑差不多些的人慢慢想明白了,倒谢间接不就成了倒皇了,倒皇不就是忤逆作乱……人心渐渐地不那么闹腾了,静下来反倒惊了自己一身冷汗。

可是五月里,景咸帝将瀬玖招进宫,之后下了一道旨,命大将军瀬玖西北屯兵戍边,归期不定,竟是给发配了。

瀬玖知道这是景咸帝的一石多鸟之策,自己这样的人树大招风,在京中未必比西去更好,然,自己屋里头那个放不下……也得放下了。

白旭梅这样的人带在身边麻烦不说,还得跟着他吃苦,毕竟边疆也不像京中这样繁华安逸,连地牢也可以弄地有声有色的,那里是有钱也没地花的寂地,养不好那样的白大少;留在京中,又怕受了他的牵连,如今尚且有今天没明天,日后如果有个什么变故,他在京中的家宅首当其冲就会受到冲击,他从前没亲没眷的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如今有了弱点了……

没办法,为今之计,只能将白大少放回老家——散养了。

第2章

仲夏夜,情人们做着无边好梦的时节。

白旭梅快一年来第一次被允许呼吸户外新鲜空气,抬头望,繁星璀璨星海无边,比那夜明珠的山寨版要美丽许多。

久违的无限延展的空间令白旭梅这样一心向佛的人也略微感到振奋,如果能够直接忽略在一旁不怀好意注视着他的下流男人就更好了。

瀬玖的独眼一只流连在白大少身上,现在是能看一眼是一眼,虽然觉得这辈子打死也不会忘记他身体的每一寸,然,还是怕以后思念到忘记

花厅里就只他二人,瀬玖也不要人在一旁伺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这是我从西域古墓里挖出来的葡萄陈酿,据说有数百年,稠得像糖浆,着老师傅仔细兑了才能喝,”他把同样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夜光杯放在鼻下晃了晃,叹息道,“这世上只得这一盏的好酒。”

白旭梅没说话,只是拿眼睛稍稍那么一斜,瀬玖立刻很有眼色地亲自给他斟上,拿手指推到他那边,也不说话,果真白旭梅不言不语地端起杯,很有素质地闻了闻,呷了一小口,放下杯,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瀬玖知道是合了他的口味的,心里稍稍安慰,打定主意这盏酒自己就喝杯里这一点好了。

白大少稍等片刻,等那醇香在嗓子喉咙里一点点荡开了,才慢条斯理地呷了第二口,他闭起眼睛,身体涌起近乎奢侈的幸福感,美酒是这世界上唯一可以和白梅媲美的存在,如果说生命于他只是一袭华丽的裘,里面爬满了虱子,那么美酒就是可以让他暂时忘却己身龌龊的物什。在下一个冬天里抱着一坛酒,不必是这样美好的酒,在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梅林里一个人独酌……下一个冬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瀬玖见他肯喝,心里暗爽,不声不响地伺候着,想道:“喝吧,喝多了好办事。”

白旭梅好酒却不曾酗酒,原本只这一盏也不能怎样,只是他忽略了这不是一般的陈酿,这是陪伴了亡灵数百年凝聚了暗黑界怨念的酒,不久,他那原本苍白如瓷的脸就泛起了酡红,眼睛睁得大了一点,眼光却破碎起来。

瀬玖疑惑地想,难道是我的心理作用?为什么我觉得他越来越俊?今天比昨天好看,明天比今天好看……不是说媳妇是别人家的好吗?缘何我……

瀬玖见他有些醉了,便停了手,不再倒酒,白大少就眼角微微上挑瞥他,这要是在二十年前瀬玖就得立刻跪下领罚,然,瀬玖现在只觉得白大少那微红的眼角看上去令人莫名心动,埋下心中旖念,他按住酒盏,摇头道:“酒是好物,然,多饮伤身。”他走过去,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说:“再喝,你就要醉了。”

白旭梅一把拍开他的手,脸上毫不掩饰地嫌恶道:“别拿你的脏手碰我!你这个下流坯!”这是最近一段时间来白旭梅对他说的最长的句子,然,内容却是如此地充满了人参公鸡。

瀬玖仔细观察白旭梅此刻的神情,发现他已然醉了。

这个认知大大超过了瀬玖的预料,他所熟悉的白大少是滴酒不沾的,或者说从不在有第二个人的情况下喝酒,所以真是的情况他不得而知,毕竟,白大少是个喜欢独处的人。

因此,关于他的酒品就嫌少为人所知,没想到,他醉后居然是这样……坦率!

坦率更好,瀬玖想,原本也是想要和他开诚布公地谈。

“我有些话想同你说,如果你好好听着,一会这些酒全是你的。”

白旭梅看着他手里的酒盏,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瀬玖斟酌着措辞,说什么都好,只是真正想说的那句话却一时说不出口,于是只好从漫不着边的久远开始。

“我还记得第一见到你的情形,你可真神气啊……”

白旭梅哼声道,“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之一,你这个白眼狼!怪我当时不该不听梅梅的话把你丢在雪地里冻死,如今世间就少了一个下流坯。”

瀬玖被事情的真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坚持救自己的会是梅梅,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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