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脸稍微清醒的宋友达又用自己的牙刷刷了个牙，笼住双手哈了口气，闻着没有酒臭了。他走出卫生间回卧室，看到只穿了件白衬衫还没来得及穿裤子的宁莀，光着两条腿在衣柜前挑领带。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慌乱起来，又忍不住往他的腿上瞄。
其实从前当他还是个正直青年的时候，性幻想之一就是有个身材窈窕的女朋友，在早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衣，在厨房里给他做早饭，然后他从后面抱住女人，开始新一天的温存……
宋友达看着这个“白衬衫的男朋友”，心情复杂。
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从后面伸手……越过宁莀的肩膀，抽了一条水蓝色领带出来。
“这条吧。”
宁莀侧过头来，微笑看他。
宋友达心里一下就有点痒，觉得那眼神有点妖冶……不行！对方是个年纪比自己大十岁的大叔，他不能这么想！
宁莀彻底转过身来，面对面，“不给我打领带吗？”
宋友达手尴尬地拿着领带，推脱不掉，又想就当做助理的给领导打个领带，放平心态就好。
他努力专心手上的动作。
两人靠得很近。
宁莀微微抬着头，几乎疑心是要借问的姿态。
宋友达挺直身板，几乎有点向后躲了，心跳得不正常。
半晌，领带打好。
宁莀满意地低头又正了正，说：“今天上午我去趟医院，你不用陪我，去公司帮我处理两件事。”
宋友达发现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睫毛很好看。
整个上午替领导代班的宋友达都心神不宁，同事的蜚短流长、和宁莀之间微妙古怪的气氛都让他烦躁。
他觉得自己像一头撞上蜘蛛网的蚊子，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致命的束缚，悲剧的下场可以预见。
董事长的召见出人意料。
董事长六十多岁，头发黑白掺杂，精神矍铄，说话声音底气很足，给人的印象再在岗位上干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
在这个有压迫感的强势人物面前，宋友达不由得不紧张。
他知道自己在公司里被人贴上“宁总亲信”的标签。而董事长和宁莀貌合神离也是不争的事实。
董事长显然是挑宁莀不在宋友达落单的时候下手，不知道要对他做什么。
难道是……针对他们的不正当关系？
宋友达心虚地不敢直视对方，喝茶掩饰。
董事长先是平易近人地询问，比如“来公司几年了”、“做宁总助理还上手吗”，之类的话题。
宋友达稀里糊涂地支吾过去，不敢多说。
董事长说：“友达啊，不瞒你说，我心里是欣赏你的。你人老实本分，在企划部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人才。你代了一段时间的部长，干的也有声有色。本来想给转正的，没想到你们宁总从外面请了人回来。我本来觉得这件事不公平，但是企划部是你们宁总在负责，我虽然是董事长，也不好随便插手。当时让你受委屈了。”
宋友达说：“董事长，都过去这么长时间的事了，不算委屈。我没有任何想法，服从公司的人事安排。呵呵。”
董事长板起面孔说：“友达啊，你不老实！”
宋友达扯出一个惶恐的笑，“没有，董事长真的，我……”
董事长打断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们宁总水火不容，所以提防着我，不肯跟我交心？”他主动提及敏感话题，令宋友达更被动。
“不是董事长，我……我……你们都是我领导。”
董事长说：“你这话说的对。既然都是一个公司的，何必分你的人、我的人！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搞小团体，分派系。”
宋友达频频点头说：“对对！”
董事长说：“但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不能代表全部。有的人就不这么想。”
宋友达不吱声了。
董事长话锋又一转：“我听说一些关于你和宁总的传闻。”
宋友达脸色一变，急赤白脸地辩解：“那些都不是真的！我、我是清白的！我和宁总就只是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没有别的！”
董事长沉得住气，盯着他看了一会，宋友达冷汗直流，在对视中败下阵来，别开目光。
“友达啊，我对员工的个人生活并没有兴趣。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听说你房子的贷款还完了？”
宋友达咬着牙说不出话。
董事长说：“友达啊，你是个好人啊。可是好人，未必有好报。”
宋友达脑袋轰一下，知道自己被威胁了，结结巴巴地说：“董事长，我、我没有冒犯您、和您做对的意思，真的，我……我就是个小职员，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懂。”
董事长声如洪钟地笑出来，语气又变轻松，手隔空拍肩似的摆了摆，“友达友达啊，你真是个实诚的年轻人，我就喜欢老实人，越来越欣赏你——怎么样？来给我帮忙？”
他随意地提出这个邀请，让宋友达不知道真假以及如何应对，瞠目结舌。
他试探地说：“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董事长说：“你也知道你前任也是给我帮忙的吧。”
宋友达豁然开朗，但是心里更害怕了。
“您是说……要我做您的眼线，盯着宁总？”
董事长说：“这么说贬低你自己了，你可以做的更好——友达要帮我找出宁莀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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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宋友达没想到自己区区小人物居然介入公司两大最有实力大佬之间的权力斗争！
“董事长，我……我能力不行！我这个人连撒谎都不会，别说做卧底了，我……我肯定露馅的，别坏了您大事……”
董事长说的很慢，仿佛每个字都有分量：“你想想，如果今天你不答应，不也是坏了我的大事吗？”
宋友达心一颤，怀疑今天自己是否能活着出这个房间。
“董事长，其实我觉得你和宁总之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董事长打断他：“你想的太简单了。如果都像友达你这么老实本分，也许就没这么多问题了。但是作为一个管理者，又不能只用庸才。人才难得，更难驾驭。宁莀是个有能力也有野心的人，有眼光也有策略。”他顿了顿，“有些事情我不需要说明。你只要知道，为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