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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形师(69)+番外

“他总是自以为是地唱,嘴唇轻蔑又冷酷;

他总是歇斯底里横冲直撞,好像在跳舞;

但如果你试着走近我,你会知道那不是我……”

走过黄昏的世界堪比深海,细长的月光垂直而下,仿佛耸立海面的一支洁白桅杆。远方山峦的庞然黑影如同一块沥青金属板,吞没了所有的光线和颜色。只有一个阖眸轻唱的年轻人定格于照相底片一样的天空下,化为不会泛黄的永恒画面。

迟傥连同镇上的人们一同屏息敛气,一眼不眨地看着或许是他们有生以来所见到的最美景象——

少年恋慕绿蒂那般,看着他;瞭望海上灯塔那般,看着他。

※ ※ ※

一夜寂静无事。

“你是谢罗彬吗?”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前来叩门拜访,他将目光移向了偎于迟傥身边的殷之纯,“那么……那么你就是……谢医生的恋人郝透了?”男人咋舌不已,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两个相貌出众又相得益彰的男人,一点儿不觉得同性相恋有何怪异,反倒觉得他们天造地设般匹配。

“有什么事吗?”迟傥高抬下巴,眼神轻蔑,口气非常生硬。

经过了昨夜的一场大闹,殷之纯又发烧了。

“电话打了很久却始终没有通。你的母亲……擅自离开了精神中心,她……”男人吞吞吐吐地辩解,“我们试过去找她,可找遍了小镇与周边地区都没发现您母亲的踪迹。我们也试过联系你,可你留在我们这儿的住址和电话似乎都是错误的。所以我想来碰碰运气,没准儿你会偶尔回来住一阵子,没想到真的在这儿碰见了你。”

“你一定要小心!”他止住喋喋不休,转而对殷之纯谆谆告诫,“因为她不止一次地说,她要杀了你。”

第52章 宠儿(3)

郝透刚刚洗完澡,换上了酒店那种纯棉的宽摆浴衣。他的拍摄明天又要重新开始,所以打算早点上床。三池为了让单眼皮男孩可以安心专研剧本,泰勒酒店的这一层包给了他一个人,不准许外人打扰。

他拿起听筒想给恋人挂个电话,犹豫再三后还是忿然放了下。

他俩吵架了。

“我对一个陌生人的态度也比你对我的要热忱得多!”单眼皮男孩积压心底已久的怨气终于彻底爆发,他的恋人对他的工作完全不闻不问,正忙于和自己的“父亲”外出旅行,钓个鱼,烤个火,什么的……

“街头巷尾,现在满世界都是你的新闻报道,”烟灰色眼眸目不旁视,薄唇露出淡然一笑,“同样的,满世界都是你对旧日情人的念念不忘。”

郝透自知理亏,一脸尴尬地小声解释,他对于殷之纯的言辞维护只是出于对对方推荐自己试戏的感激。

“无所谓,”男孩料错了恋人的反应,谢罗彬的冷漠显然与生俱来,他又笑了笑,“我们各忙各的,也挺快活。”

“亲子时光,天伦之乐!祝你愉快,在地狱里!”郝透气鼓鼓地摔门而去。他想等那个眼眸冷酷的男人奔出门来挽留自己,可惜的是,他在门外候了好一阵子,最后发现房间的灯关了。

对谢罗彬的不满没有随着分离两地而有所缓解,郝透想:迟傥能做到的,这个混蛋半分也做不到!

风有些大,吹过玻璃窗的时候发出很瘆人的呜呜声。郝透下床去检查窗子有没有关好,却突然听见敲门声。

没有按门铃,而是敲门。不轻不重、绕有节奏的笃笃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男孩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便跑去开门。门后居然空无一人。

正当郝透掉过头去,门要阖上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拐角的阴暗处蹿了出来,伸手掐上了他的脖子——

※ ※ ※

郝透尖叫出声,待看清了来人,立马换了副凶神恶煞的口吻说,“妈的!你差点吓死我!”

“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谢罗彬也舍得让你一个人出门。”不速之客是位身材非常高挑的金发美人,拈着兰花指对着单眼皮男孩一个劲地娇笑。

两个人刚坐下,便又有人摁响了门铃。这回是服务生,说是送餐。

“这么晚了,还吃?”

“你懂什么?”万菲说着取出一块杏仁饼塞进了嘴里,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悠悠品呷道,“女人要丰腴一些才好看。”

女人这种生物他从没有深入研究过,想到多长了一斤肉都哭天抢地的苏朵朵,郝透叹了口气说,“真希望你是对的。”杏仁饼没尝,茶倒喝了一口。然后男孩一张口就将茶吐在了地上,“这么苦?!”

金发美人睨了对方一眼,口吻嫌弃地说,“罗彬可是不折不扣的绅士,居然看上你这么粗俗的家伙。”

“听你这话的意思,我总觉得你还对他图谋不轨。”

“不不不,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我的眼里只有一个男人,我爱的男人。”“她”一口一个“我爱的男人”,显得如此理所应当,“他已经知道我是男人了,可却仍然慷慨地表示愿意等待我变成真正的女人。噢!我爱的男人拥有海一般宽广的胸襟!”

明明是“海一般宽硕的身躯”吧,郝透撇了撇嘴,“怎么那么奇怪?他知道你是男人居然没有雷霆大怒把你扔进河里去?要知道殷之纯……”

“就是你这副成日里‘殷之纯长、殷之纯短’的态度,罗彬才不开心。”往嘴里又塞了一块杏仁饼,万菲忽而绽开红唇笑了起来,“你知道么,他简直为我着迷!我们已经品尝过了性爱的绝妙味道,他干起来可真有劲儿……他将我压在床上,用那又粗又长的玩意儿使劲捅我的屁股——”

“够……够了……我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不用描述得那么详细。”男孩打了个冷战,打断对方说,“难道你还打算做变性手术吗?”

“一半一半吧。”又捧起茶杯,呷了口茶。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阵金属摩擦地板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听来尤为令人毛骨悚然。

“你关门了吗?”郝透问向万菲。

“应该是刚才那个服务生关的门,和我有什么关系……奇怪,这茶好像有古怪……我怎么觉得使不上劲儿了……”

听到灯泡破裂的清脆声音。一切回归肃杀的黑暗。

一个幽幽的女声从黑暗里传来:“我至今不太明白,为什么我的罗彬会喜欢你?他说你有一双谢楠的眼睛,可在我眼里你们相差太远。”

两个男人循声回过头——罗斯玛丽从昏黄的月光后,走出来。拖着一柄救生用的斧子。那张因为过度浮肿而泛出森森白光的面孔覆蕴悲凉的神情,她望着他。笑容哀婉而妖冶,头发盘得极工整,紧紧揪着头皮,好像要随时撕裂她的颅骨。

一步一步走向单眼皮男孩,步伐轻柔无声。

女人举起斧子砍向自己儿子的恋人——郝透竟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像是吓傻了。千钧一发,被下了药几乎动弹不得的万菲扑了过去,那一斧子没有砍在男孩头上,反倒砍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