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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枝词(57)

大少奶奶抬了抬眼,淡淡道:“池妹妹近来越发地娇贵了,今儿碧妹妹大喜,柳妹妹、屈妹妹都来了,就连二弟妹都赏了面子,她倒好,只遣个丫头来。”

池玉被罚的事,大少奶奶早已经收到消息,派人略一查就知道她受的是无枉之灾,却借口今儿是花朝节,郡主来府里做客,又是碧洗大喜,不准园子里的下人议论这事,更不能扰了大少爷和碧洗姨娘的合欢之喜,因此碧洗根本就不知道,原本见池玉迟迟未到,心中已经有些不满了,这时又被大少奶奶故意挑拨,脸色顿时黑了,但今儿自己大喜,也不好当堂发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池妹妹既然不便,要好好休息才是,我这里也不留你吃酒了,赶紧回去照顾她。”

晚香也是心思灵巧之人,只看诸人面色,就知道她们对池姨心生不满,奈何受罚这种事情,怎么能在这里明说,犯了冲不说,还更落了池姨娘的脸面,她心思转了几转,上前一步,将手中锦盒打开,露出那尊送子观音,口中道:“池姨娘特地送上送子观音一尊,期望碧姨娘与大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着,她将送子观音连带锦盒一起摆在碧洗面前,又屈膝福礼,道:“奴婢告辞了。”

二少奶奶看晚香走了,突然冷哼一声,道:“好一个伶俐的丫头。”

这几天她已打听明白晚香的事情,知道自己的丈夫果然对这么一个普通的丫头念念不忘,心中已是妒火中烧,只是晚香不是她二房的丫头,一时间她也寻不到机会整治,继而又听闻大少爷已经把晚香许了出去,对方还是个有功名在身的士子,更让她拿晚香没办法,只恨恨骂了一句“便宜了这贱人”,倒也没再计较下去,二少爷再念叨这丫头,不也没法子,早晚都是别人的人,她再计较反倒显得不能容人了。这时见晚香临走前还帮着池玉圆场,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她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二少爷可不就是被这丫头的这份伶俐给迷惑了。

屈姨娘用帕子捂了嘴,笑得花枝乱颤,对碧洗道:“碧姐姐,你可要把这尊送子观音收好了,别当它是池妹妹送的,要知道,它原可是咱们大少爷的心爱之物,分明是借了池妹妹的手,故意转送给你的。”

“真的?”

碧洗一喜,原还没把这尊送子观音当一回事,她在宫中时,什么精致物件没有见过,这尊送子观音虽说珍贵,但也没放在她眼里,自己手中比这更珍贵的物件也是有几样的。但听得是这原来竟是大少爷的心爱之物,她心中便欢喜上了,连带对池玉的怨愤,也减弱了许多。

屈姨娘只笑道:“难道骗你不成。”

大少奶奶抬眼扫过屈姨娘,目光冷淡。

屈姨娘忙轻咳一声,拧可过头去,却与坐在身边的花姨娘说笑起来。

晚香忧心冲冲地回转到小院,也不知道自己的说辞,能否减轻碧姨娘对池姨娘的不满,忽然一抬眼,却见一个矮小的身影,在院门外鬼鬼祟祟的,扒着门缝往里瞧,立时便怒喝一声:“谁在那里?”

那矮小身影吓了一跳,转过头来,月色下瞧得分明,十二、三岁的模样,梳着冲天辫,一脸精灵古怪,却正是小僮扫墨。

晚香一见他,顿时气不打一处回,上前几步,揪住他的耳朵,骂道:“好你个扫墨,把我们姨娘害成这样,还敢到这儿来偷窥,走,跟我见大少爷去,把你今儿做的好事,一五一十向大少爷分说明白。”

“疼,疼,晚香姐姐你快放手。”扫墨呼呼叫疼。

“少废话,池姨娘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害她?”晚香手上又用了几分力,“你跟我去,向大少爷把事情说清楚,敢说半句假话,我就把你的耳朵拧下来。”

“晚香姐姐,你说什么害不害的,我明明是帮了你家池姨娘好不好,咱们大少爷,今儿晚上要来陪池姨娘祈花神的……对了,我刚才怎么好像看到池姨娘跪在院子里,这是为什么呀……哎哟,疼疼疼……”

扫墨振振有辞,只气得晚香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的耳朵拧下来。

“祈个鬼花神啊,大少爷都罚姨娘跪到半宿了,你、你……”

“什么?”扫墨吃了一惊,“哎呀,怎么会这样,大少爷不是很宠池姨娘吗?三少爷还让我来瞧瞧池姨娘准备好了没有,别一会儿大少爷来了手忙脚乱,白费了三少爷的一片好心……不行,我得告诉三少爷去,好戏看不成了……”

说着,他伸手在晚香的胳肢窝里挠了两下,晚香吃不住痒,手一松,就让这个小家伙给跑了。

晚香想追,这时小院的门却开了,芙蓉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道:“晚香姐姐,你回来了,跟谁说话呢?”

“还能是谁,扫墨那个小混蛋。”晚香恨恨道。

“啊,我去追他……”

芙蓉一听是扫墨,只气得差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正要追出去,却被晚香一把拉了回来。

“别追了,人都跑远了。”

芙蓉气哼哼地,跺着脚,道:“便宜了他。”

第57章

却说扫墨一溜烟跑了,到了明月亭,就看见一众少爷们外加英王世子正坐在亭子里喝酒,他不好过去,只好站在亭外,对着自家少爷挤眉弄眼。

齐耘生正喝得有几分醉意,好在他记得今儿晚上有好戏看,还保持了几分清醒,见扫墨给他使眼色,便借口尿遁,跑了出来,将扫墨带到暗处,道:“你小子,小爷我不是让你去内院盯着池姨娘,这时候跑过来做什么?”

扫墨搓搓手,苦着脸道:“三少爷,不好了,咱们好像把事情搞砸了,池姨娘她……被大少爷给罚了。”

“什么?”齐耘生怪叫一声,气得捶胸顿足,“大哥这阵子对池姨娘不错,我还当他转性了,怎么还是这般地不懂得怜香惜玉,真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的脑子,哎呀呀呀,我怎么有这么个大哥……”

发了一通牢骚,齐耘生也没有去向自家大哥解释的意思,这种事情,不说还好,一说反而容易横生枝节,他虽然是爱玩的性子,但是还分得清轻重,怪只怪他高估了齐耦生,这男人的心肠,当真是铁石做的,这一回,他还真有点对不住那个无辜被冤枉的小姨娘,哎,只能以后找机会弥补了。

“扫墨,你把这事传出去,哪些丫头婆子最爱嚼口舌,你就往哪儿传,就说我跟大哥开了个玩笑,抢了郡主的灯送了过去,还气跑了郡主,反正我怎么胡闹你就怎么说……”

新安郡主这会儿早已经走了,她一个贵女,来侯府过花朝,已有些过了,若再过夜,可就真说不过去,英王世子送了她,才又返回来吃大少爷的喜酒,所以齐耘生扯了郡主做大旗,怎么胡说八道都行,总不会有人真跑到新安郡主那里去求证吧。

扫墨眨巴眨巴眼睛,知道三少爷这是要给池姨娘开脱,立马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去散播谣言,反正自家三少爷是胡闹惯了的,怎么瞎扯也都有人信,府里那些丫头们,平日最爱说的,就是今儿三少爷又干了什么什么古怪事儿,偏三少爷有时无聊了,也爱逗她们玩儿,明明没干过的事,他也说得活灵活现,真跟他已经干了不知多少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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