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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醉尘香(过期男妓系列/出书版)(47)+番外

「爷,您再坚持会儿,只一会儿……」

然后李慕星清醒了些,继续挤出笑容,与人拼酒。喝,喝得昏天黑地,喝得头脑昏沉,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叫候,李慕星醉了,趴在泉上站都站起不来,纠仍然让人倒酒。

钱季礼也不知道今天李慕星发了什么疯,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地跟他商量致辞的事情,怎么今天就喝起了闷酒来,他能做到的就是把李慕

星按在主位上接受商人们的敬酒,应酬的事只得自己担了下来,还好有贾秉珍在一旁帮衬着,才应付过来。

天色渐暗,喧闹渐止,酒足饭饱的商人们一个个离去,寒水楼终于安静下来,只有李慕星,昏昏然仍在要酒喝。

「人呢,都到哪里去了……你……对,就是你……过来,我、我们接着喝……」他抓住了贾秉珍,一只手拿着酒杯,做出干杯的姿势,然后仍旧往嘴里倒着。

「李兄……李兄……你喝多了……」贾秉珍扶着摇摇欲坠的李慕星,头疼道:「宋兄先才让人送信来,说是马上就到,待会儿我们几个再小聚一下,你现在这样子,还怎么聚呀。」

「贾爷,不如让我先送李爷回去吧。」钱季礼一把老骨头,招待了一群人大半天,已经累得够呛,可是也没办法,还得先把这个醉得连人都看不清的东家送回去。

「不成不成,他还没醉趴下呢。钱老,你也累了,就先回去罢,回头等我把你家爷灌趴下了,亲自送他回去总成了。」这时,宋陵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听了钱季礼的话,便笑着驳回了。

「宋兄……」

贾秉珍要说什么,被宋陵一摆手打断,搀起李慕星,一边走一边笑道:「没事没事,李兄这一回可是赚大发了,不削他一次我怎甘心。走罢,去雅间。」

「周兄正在那边布置呢,也不知好了没。」贾秉珍追过去道。

「我才去看了,这会儿应该是好了。」

钱季礼看他们架着李慕星走了,也不好拦,反正只是喝多些洒,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便自去了。

进了雅间,周浩锦刚刚布置好,看见宋陵进来,冲他暖味地一笑,挤着眉弄着眼,却说了一句,「宋兄好不仗义,尽顾着自己享乐,却不为兄弟也谋个艳福。」

贾秉珍在后面听了,一时间设听明白,看见雅间里用一幔轻纱隔出一小块地,隐约看见软榻上坐着一个人,反倒明白过来,敢情宋陵把那个男妓也带来了,周浩锦这是在怪宋陵没将另外三个红牌也包下来,让他们一同享乐。

宋陸把李慕星往椅子里一扔,对周浩锦笑道:「你这家伙,一肚子不是酒就是色,高雅点成不成。」

周浩锦反驳道:「我哪有你会,明明色胚一个,偏要博出个风流的名声,难道这样就好听些吗?」

「虽说不曾好听到哪里去,却也胜过你这『下流』多多。」宋陵一边笑一边对着纱幔后的人道:「唱吧唱吧,你这曲儿,我一日不听,便一日食之无味,天底下怕再无比你这曲儿更佐味的了。」

纱幔里的人一声轻笑,道:「宋爷就爱玩笑,哪有人把曲儿当佐料的,您这么说,我可就不唱了。」声音低低沉沉,虽不清脆,却透着磁性,分外诱人,不是尚香又是谁来。

李慕星若是不醉,只怕听着尚香的声音当场便要跳起来,可他醉了,醉得只认得眼前的酒壶,一把抓起,壶嘴对着自己的脸上便倒,那酒没进嘴里,全洗了脸,他咂巴咂巴嘴,迷迷糊糊地抓住贾秉珍叫道:「酒呢……酒怎么没了……夥计,上……上酒……」

贾秉珍顿时哭笑不得,一边把自己的衣袖从李慕星手里扯出来,一边道:「李兄难得这般醉呢,怕真是瞧大发了,心里高兴得很了。」

宋陵和周浩锦看李慕星这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周浩锦眼珠一转,坏心便起,拿起另一壶酒,让宋陵扶好李慕星,捏开李慕星的嘴,就往里灌酒。

「人家都醉了,各位爷何必又整他。」纱幔后,尚香的声音再次传出,

「唱你的曲儿,这里设你的事。」周浩锦正玩得高兴,便斥了尚香一句。

宋陵望了尚香一眼,道:「小香儿这是心疼了不成?不让他喝也成,你便代着喝吧。」

尚香轻轻笑起来,伸手掀开了纱幔,一边走了出来,一边道:「还是宋爷知我,尚香这辈子,别无所好,就贪杯中一物,莫说是代一个人喝,便是三位爷的酒都给尚香喝了,尚香也是求之不得。」

「原来又是个能喝的……那你可得把桌上的酒全都喝了才算数。」贾秉珍这时也开起了玩笑,他自然不认为有人能把桌上的酒都喝光,这几壶酒,可是他寒水楼里的珍藏,酒好暂且不说,那酒性可比一般的烈酒还要上几分性。

「只要贾爷不心疼酒,尚香可就全都喝了。」尚香堆出了满脸的笑,眼神从李慕星身上一扫而过,看不出情绪,只是拿起了酒,仰起头,一口气喝得精光,然后,又拿起另一壶,再次喝光。

他这般痛快的喝法看得宋、贾、周三个人全都目瞪口呆,眼看着几壶酒全落了尚香的肚子里,脸上竟看不出半分潮红。

怔了一会儿,宋陵忽然大笑起来,道:「小香儿,早教你莫擦那么厚的粉,连点红气儿都透不出来了。」

那日在南馆,烛光半暗,贾秉珍和周浩锦都没有看清尚香的样子,这会儿才算是看清了,发觉这个男妓五官还算不错,可就是眼角皱纹多,着实算不上好看了,倒搞不清宋陵为什么持着他不放,现下见尚香居然面不改色地喝下这么多酒,虽说面上的粉是擦得厚了些,可看他那双眼还算清明,便晓得这男妓的酒量还真不是一般地好,这下子便勾出兴趣来。须知酒色场中的男人,只有两样是绝不服输的,一是色,谁也不会承认自己在床上不行,二是酒,谁也不承认自己喝酒喝不过谁。

于是,贾秉珍便让夥计又送上酒来,把醉了的李慕星往纱幔后面的软榻上一扔,他们四个坐到一起喝了起来。

这一喝,便喝到三更半夜,宋、贾、周三个人再能喝,终是喝不过从风月场里走出来的尚香,一个个全趴下了,倒在地上醉死过去,呼呼大睡。

尚香这时摇晃着站起来,勉强打开了窗,这个时节,已经入了冬,深夜的寒风里有种刺骨的冷,将他昏然的脑袋吹醒了几分,晃了晃头,听到轻纱后传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呓语,他又关上了窗。

望着纱幔后呓语不断的人,他的眼渐渐模糊。这个老实头,果然说话算话,从那以后,再不踏足监坊半步。两个月,整整两个月,他没有见到他,今日再见,却是在他醉酒的情况下。他见着了他,而他,却没能见着他,这样……也好……

六十个日夜,有时午夜梦回,想起拒绝李慕星为他赎身,不是没有后悔过。只要他点一点头,只要他点一点头……可是,他还是拒绝了。还了帐目,说一句两清,真的能清吗?他自嘲地笑了,如果真的能清,他又何必留着那一只暖手炉,一张赎身帖。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