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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期男妓之春日茶熟(12)+番外

敏儿,曾大夫忆起那个总爱扎着红绸的少女,那红绸的颜色与初见晋双城时束发的红网一模一样,他总是不自禁地就望向那根红绸,脑中浮现的是那风华无双的少年身影,叹息一声,他仍是问:「你不能接受么?」

「啊?不……不……不知道……」英儿慌乱着不知自己应该怎么答。

垂下眼皮,掩去里面的失望,曾大夫抚着马鬃,淡淡道:「算了,你去煎药吧,记得再加一味袂神,要沾了朱砂的。」

「是。」英儿垂着头,无精打采地去了。

待药煎好,曾大夫亲手端了去,晋双城见是他来送药,喜上眉梢,喝了药,不多时便沉沉睡去。曾大夫望着晋双城的睡颜出神半晌,转身出来又写了张方子,算出了约莫一个月的药量,叫英儿去备。英儿拿着方子出了门去,曾大夫便整理起马车来,将前几日拿出的必需品又一一放了进去,刚刚弄好,便又有人上门来。

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后面还跟着一个少年。男人憨厚,男童慧黠,少年俊俏,蛮有意思的三人行,除了男人有些面善,另两个都不曾见过。

「你们是?」曾大夫让他们进了门,看着男人的脸思索在什么地方见过。

男人面上闪过一丝窘迫,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一个字,被他抱在怀里的男童眼见他不说话,嘴巴一瘪,竟哇哇哭叫起来。

「阿爹,小江儿要师傅抱,要师傅抱抱……」男人慌了,对男童又哄又拍,曾大夫站在边上看得清楚,那男童哭声虽响,可闷着头时脸上分明是在笑,便连后面的少年也捂着嘴偷笑。男人哄不住男童,只得无措地转身往曾大夫望过来,有些结巴道:「曾、曾大夫……」他这一出声,曾大夫猛地便想起来了,忍不住唇送一抹笑意,道:「你是丁壮。」那么这男童便是丁壮的儿子,苏寒江的徒弟丁小江了。

「原来曾大夫还记得……」男人似是松了一口气,感觉好说话了。

「五年前见过一面,我哪里记得。」曾大夫唇边笑意更深,「只是总听着苏爷提起你来罢了。」

一句话,叫那男人一下子涨红了脸,眼睛四下乱瞄,倒是像在找个地洞想钻进去似的。

这时后面的少年走前两步,嘴角仍含着笑意,对着曾大夫施了一礼,道:「小的玉月,乃是凤栖园里的下人,不知爷是怎的与曾大夫你提起丁大哥的?」

「你就是玉月么?」倒是个机灵的下人,喝了苏寒江那么多次酒,总该回报些什么,曾大夫想了想才道,「苏爷也总是提起你,嗯,他是怎么说的……是了,你听好,他说:那个蠢人是睁眼瞎子,那玉月有什么好瞧的,他比我好看么?可气,那蠢人做什么总跟玉月有说有笑,对我却是理也不理,我对他不好么?我给他做新衣裳,我给他好吃好住,我给他养着儿子,我哪里待他不好,他若是肯回应一、二分,我便也开心了……」

玉月呆了呆,不能置信地道:「这、这话真是爷说的?」依苏寒江那冷漠性子,便是心里真这般想,也不可能说出口来,可曾大夫身为医者,多少会揣摩人心,加之苏寒江每次来,总要喝得带有四、五分醉意才走。人一醉,有些话便藏不住,透了口风出来,教曾大夫猜个八九不离十。此刻学着苏寒江一贯的口吻说出来,虽没唬住七巧玲珑心的玉月,却骗得那丁壮面露羞愧,想了想,竟真觉自己有些对不住苏寒江。

他本对苏寒江极是畏惧,留在苏寒江身边也是迫不得己,五年前,若不是为了丁小江,他是死也不愿留在凤栖园里,偏生这孩子一日日地懂事了,黏苏寒江黏得紧,倒像是苏寒江才是他亲爹了,怎不叫他又气又妒又恨,偏偏又怕极,不敢对苏寒江怎么着,只逞着一口气不理人便是。可人心皆为肉长,除了在床事上苏寒江有些强迫之外,其它处苏寒江待他却是极好,他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教心里的屈辱压着不去想,这回让曾大夫明明白白地道了出来,脑中变不由想起那人的好处来。

曾大夫忍住了一股爆笑的冲动,这男人真是好骗,若苏寒江稍稍懂那么一点花招,只怕早把他连人带心骗到了,哪会耗了五年的时间仍在用强的,摇了摇头,才又道:「你们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男人仍在发呆中,答话的还是玉月。

「约莫一月前,爷说老找你喝酒,之后便再没回园子,小江少爷吵着要见爷,所以我们便来寻,曾大夫可知爷去哪儿了?」

「这……我也不知。」曾大夫摊摊手,依稀想起那日酒醉后对苏寒江说的话,也隐隐猜到苏寒江做什么去了,大抵总是想着法子要讨这不开窍的男人欢喜,只是这事不能由他说破,便道:「你们也莫担心,苏爷是何等人物,怕是有事耽搁了,待事了后自会回去。」

男童这时又哭叫起来,不是假装,却是真哭了,丁壮哄了半天,也不好再待下去,便跟曾大夫告辞。

曾大夫送他们出门,在丁壮耳边道:「这世上,寻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寻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就更是困难,若好运的遇上,便过珍惜着,莫待失去了再后悔。」丁壮也不知听懂没有,只是望着曾大夫,有些迷茫的样子,然后便走了。

曾大夫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下隐约有股羡慕,丁壮何其好运,遇着苏寒江这个完全不将世俗礼教放在眼中的人,这大概便是俗语里说的傻人有傻福,而他,却注定爱错。

不久之后,英儿带着到包的药材回来,曾大夫让他把药全都放在马车上,少年才吃了一惊,道:「师傅,您仍是要走吗?」

曾大夫望着他笑了笑,没有答话,倒叫英儿满心忐忑,一夜没睡好。

***

第二日,曾大夫给晋双城喂了药,看他又是沉沉睡去,便取了钱袋出门,沿街购买了差不多一个月的食材,都是易于存放的,顺道又拐进了保和医馆,与许大夫说了好些时候话,出来经过茶铺,又买了一大袋茶,手上都提满了,甚是不方便,便有些后悔没带英儿出来。没走两步,迎面竟遇见祁长风,手里搂着头一回进祁府见着的美艳妇人,身后跟着祁胜和几个护卫。

「曾先生,一个人哪。」祁长风瞅见他不太方便的样子,面上竟笑得意味深长,手一摆,对身后众人道:「还不与曾先生搭个手。」

「不必了,不敢打扰祁大爷雅兴。」曾大夫淡淡拒绝。

祁长风唉了一口气,道:「几回见曾先生,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莫非是祁某不才,便是连与先生做个朋友也不配么?」

曾大夫诧异地抬起眼,祁长风今日一副闲散样,与那日的锋迫又是不同,不禁哂然,道:「既然如此,便有劳祁大爷了。」随手把手中拿着的一半物品塞给祁长风。

祁长风怔了怔,哈哈大笑起来:「曾先生真是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