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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矜(2)+番外

「看什麽看,爷一脚踢死你!」

李禄高吼,却是色厉内荏,那人的眼神,盯得他毛骨悚然,抬起的脚,竟然迟迟不敢踢下去,彷佛整个身体都被这眼神冰住一般。

那人的眼神里,顿时又多了一种色彩,嘲讽,几乎能剌入骨头里的嘲讽,让李禄恼羞成怒。

「他娘的,还敢盯老子,老子踹死你。」

眼看李禄的脚又要准准地踢在那人的心窝上,一声娇软的「李爷」,却让这个凶狠的动作停了下来。

白宁拉着两个孩子走过来,秀美的脸蛋上堆满笑容,温柔,甜美,在这个臭气熏天的「人市」里,彷佛是一道清新的空气,不止李禄的动作停了下来,就连那人眼神里的锋利,也略略退去几分。

「李爷,你是什麽身分,犯得着跟这种垃圾动气,也不怕脏了自己的脚。」

白宁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对于那些附庸风雅的寻欢客,他的琴声就是他的武器,而对付李禄这种蛮汉,他的笑容和故作柔懦的声音,就可以让李禄晕头转向,尚琦那家伙要故作清高,对李禄这种人向来爱理不理,所以他拉拢不住李禄,而自己却能将李禄玩弄于手掌。

李禄果然很吃白宁这一套,伸手在白宁屁股上捏了一把,淫笑道:「说得也是,脚都脏了,回去你可得帮我好好洗洗脚。」

白宁扭了扭腰,笑道:「今晚上可不行,东城的孟老爷要听琴,我让清儿来帮你洗,别说洗脚,洗全身都成。别说你不愿意哦,我知道你早就眼馋清儿了。」

他这一扭腰,李禄眼都直了,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

「好了,李爷,帮个小忙,把这人抬回去。」

「你要把这垃圾抬回去做什麽?」

「反正也不要钱,抬回去,他若不死,馆里也能多个杂役。李爷你看他不顺眼,没事就拿他出出气,练练手,不是挺好。」

「这话爷爱听。」李禄哈哈大笑。

那人此时显然已经从白宁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什麽来,眼中一片鄙夷,这时勐听白宁的话,他的喉咙里发出了类似于愤怒的呜咽,只是不知他究竟伤在哪里,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一软,又昏迷过去。

李禄不怀好意地看看他,想像着来日把这人当沙包打的爽快,居然也不嫌他脏了,一只手提着这人的衣带,轻轻松松就将他拎了起来。

「我们回去了。」

白宁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缓缓往前走去。

今天的运气不太好,没有挑到素质比较高的男孩子,还不算一件值得沮丧的事情,毕竟,一个有红牌潜质的好苗子,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是当自己带着一个普通的孩子,一个傻子般的孩子,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一进南馆大门就被死对头撞见,就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朱漆的门柱下,那一身雪白的衣服极为显眼,尚琦的容貌本来就清俊雅秀,被这朱漆雪服一衬,越发地显得唇红齿白,宛如神仙中人,不沾半点凡尘。

白宁停下了脚步,将牵在手中的两个孩子交给迎上来的景儿,低声道:「你带他们进去,帮他们洗洗,弄点吃的。」

「是,白宁相公。」景儿应了一声,突然看到被李禄提在手中的那个人,满身的血迹吓了他一跳,不由得惊呼一声,指着那人想问又不敢问。

白宁看了李禄一眼,将语气放澹,道:「那人开罪了李爷,将他扔到柴房里好了,看看伤在哪里,洒点药,再弄点吃的,过两天没死的话,就让他在柴房里打杂。」

「是。」以为那人是被李禄打伤的,景儿心惊胆颤地找来一个龟奴,从李禄手里把那人抬起来。

把身边的人都支开,白宁将垂在额前的一缕散发拨到耳后,然后对着尚琦微微一笑。相较于尚琦的清俊秀雅,白宁在气质上要逊色许多,但是他天生一张秀气脸蛋,双颊上一对浅浅的酒窝,令每个人看到他都会有种会心一笑的舒适感,而当他翘唇而笑的时候,眉目之间,就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抹温柔妩媚,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近他,这一点却又是尚琦远远比不上的。

走近了,尚琦冷冷地开口:「还以为你能买到几个值得调教一番的,真教人失望。」

「素质是差了些,不过人傻容易掌控,总好过花银子买回几只白眼狼好,翅膀硬了就翻脸不认人。」白宁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可是嘴巴上却半点不落下风,短短几句话,意在讽刺尚琦当初当过一回白眼狼的事。

尚琦脸色微微一变,强压下被揭疮疤的愤怒,冷声道:「就凭这种素质,我看你能撑几年,到时候没有客人上门,不用我出手,李禄他得不到好处,第一个就不饶你。」对于白宁联合李禄来压制自己,他一直耿耿于怀。

「不劳操心,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好像比我还年长一岁吧。」

尽管被说中软处,白宁却不肯在尚琦面前落下半分。这一行,年龄就是催命符,就算是死,白宁也要看着尚琦死在他前面。

这一次的交锋,似乎是白宁在口头上略占上风,可是无论口头上能占多少便宜,有一件事情却是明摆着他比不过尚琦。

那就是银子。

白宁的积蓄全部花光了,南馆虽然称得上日进斗金,但是同样的开销也大,各门各道都要打点到,馆里还养了一群打手龟奴,有了钱少不得要先喂饱这些吸血鬼,更何况韦勉带着玉琉走了以后,白宁连个明面上的靠山也没有,那些吸血鬼们吸得就更狠了。而白宁自从接手南馆后,又没有像郑猴头那样搜刮盘剥小倌们得到的赏钱,自然赚不到什麽,不倒贴已经算他本事了。

正因为如此,白宁尽管也算个鸨头了,可是却始终不能像当初自己设想的那样,退居幕后,而是每天依然要接客人赚银子。而尚琦没有拖累,本身又是红牌,如今得到的赏钱又不用上交,一年下来,已经攒了不少银子。

所以,当第二天,尚琦大摇大摆着也领了两个孩子从白宁面前走过的时候,那两个粉凋玉琢一看就是潜质极高的男孩子,看得白宁口水都要流下来。瞧那小模样儿,瞧那神气儿,好好调教两、三年,保不准就又是两个倾倒众生的祸害。

回头再看看自己昨儿带回来的两个孩子,一个资质普通,一个明显傻了点,白宁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要被尚琦连皮带骨头一起吞下去。

应对的法子一时半会儿是想不出来的,当初白宁瞅准时机接手南馆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个局面的出现,但是他还是这麽做了,只因为这是他的梦想。

白宁没有铮铮傲骨,所以当年他为了一口吃的,可以自己在头上插了一根草标,把自己卖掉,白宁也胸无大志,所以他从没有认为男娼是一个多麽低下无耻的职业。正是在这样的心态下,白宁很放得开,在客人面前,他肆意地谈笑,放怀地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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