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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宾(6)+番外

明倚点点头,对楼临之说道,“那明倚便先走了,改日我再登门……”他顿了顿,像是猛然醒悟,笑着说道,“罢了,就此别过。想来,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再相见了……”

楼临之冷着脸没有说话。

阿如扶了明倚转身便走了。

当主子的对他冷冷淡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那当奴才的见了他也是不行礼问好。楼临之咬牙切齿,瞪了他们两主仆的背影一眼,也转身往回走。

走了两三步,他猛地停下,回头大声道,“等一下!”

阿如装听不到,扶着自家主子仍是要往前走。明倚却是笑着拍拍阿如的手,道,“……看他还有什么事?你去问问吧。”

阿如不甘不愿地走回去,还未说话,楼临之已是绕开他,直直朝明倚走过去,气冲冲道,“我把东西还你,两不相欠!”说着,他已是掏出从三儿手中没收回来的银两塞回少年手中。

明倚用手指摸了摸,细细辨认了一下,略带着诧异的道,“这是为何?”

“楼家家规严谨,还请王爷莫要贿赂我家奴仆!”楼临之紧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说道。

明倚这才明白这锭银子的来源,他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言毕,他转身又要走。

楼临之忽然伸手拉住了他,气道,“你是眼瞎了,不是没了脾性!何必总低三下四的说话!”

少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顿了顿,然后笑着缓缓说道,“以前不懂事,总是多加叨扰你的生活,是我不对。今日去见你,一是为道歉,二是想叙旧。既然临之并不待见于我,我亦不想再自讨没趣。”

“至于我说话如何,做人如何……也不烦劳将军再挂心了!”

他前后唤他名字用了两个称呼,将身份地位划分得清清楚楚。楼临之松开了手,慢慢笑起来:“明倚,你当真是变了许多。”

明倚垂了眼,并不应答。阿如凑过来,催促道,“主子,咱走吧,船家该等得不耐烦了。”

楼临之就在此时,忽然伸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带他往别处走去。

阿如在后面傻了眼,只呼喊道,“诶,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楼临之一边压住少年的反抗,一边挥手冲阿如道,“去跟那船家说一声吧,你家主子不游湖了!要跟本将军喝酒去!”

阿如左顾右盼,急得在原处跺脚,最终只得跑回去向船家要回压在他那处的玉佩。他心下暗自决定,下次定要带多点银票才出门,不然便又会像这次一样,在临仙楼吃了一顿,便要把主子的玉佩压出去!

再回头的时候,人头攒攒,哪儿还有两人的影子?!

去的地方是瑶乐居。

明倚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楼临之看了他一眼,倒是先笑了:“你这是在发什么脾气?来都来了,莫非你是要独自一人走过去?”语气较之前好了不少,倒像是对待普通的朋友。

“这并非是我想来,”明倚皱眉道,“将军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楼临之拉了他就往里头走,并小心的让他避开脚下的东西。

“我知你向来喜欢听曲,这瑶乐居虽是烟花之地,但是俗中有雅,你会听出些不同的东西的。”

明倚这才像是来了兴趣,他好好思索了一番,问道,“你莫骗我,若只为哐我进去……”

“若我当真哐骗于你,便输你一件事,如何?”楼临之打断他的话,笑着回应。

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老鸨见了他,赶忙迎了上来,往楼上带:“将军今儿个倒是早,这表演尚未开始呢!”

“林大人呢?可是来了?”

那老鸨一拍手,笑道,“瞧我,又给忘了!林大人方才差人来送了话,说是家中有事,不能来了!”

楼临之点点头,道,“行,他又玩了我一回儿!赶明儿我再与他好好算账!”

到了二楼的厢房,他进门之间回头冲老鸨说道,“对了,今天的账记他头上!”

老鸨咯咯笑了笑,将他推进去,道,“行了行了,奴家知道!将军就放宽了心好好玩!”

楼临之进了门,见少年站在原地不动,只好扶他过去坐好,问道,“……要吃点点心吗?这里的芙蓉糕不错。”

明倚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红着脸没有说话。

楼临之侧耳听见隔壁低低的呻吟声,方才恍然大悟。

作者有话要说:素素:哟,你个杀千刀的头一回就带我儿子去逛窑子?!

楼临之:干妈,我是为了培养他的艺术细胞!

众人:……

青楼之行

正是华灯初上,瑶乐居里四处都是欢声笑语。屋子里的两人都不说话,便显得格外安静起来。

少年的头越垂越低,耳根红得像渗了血。

楼临之一下子笑出声来,只见他曲指往桌上敲了敲,调侃道,“再往下埋,头就要碰到桌子上了!”

明倚的手下意识往上抬,触到桌子边沿,他用手指细细摸了摸,方才明白这楼临之说的是玩笑话。这桌子离头还远得很,哪会那么容易碰上去,亏得自己还如此的认真试了试……

他脸上发烫,不禁恼羞成怒的说道,“我本就不该来这种地方,将军若是存心取笑,明倚怕是再也待不得了!”说着,他作势要摸索着站起来。

楼临之本是见他反应可爱,正咧嘴笑起来。如今见他真是恼了,方才急忙走过去,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放软了声音说道,“你看你,才说你变了,现下又与我闹上脾气了不是?”

明倚皱起眉头,负气道,“我本就小气,不说得,碰不得,你不早就知道了?即是厌恶于我,又何必再来招惹!”

他本是白皙的脸,此刻微微泛起红来。清秀的眉目在烛火的映照下愈加显得精致耐看。

楼临之一时看着失了神,心里猛然一跳。

少年见他并不应答,心中自以为他果然是默认了这般说辞,气得甩开他压自己肩膀上的手,挣扎着站起来要往外走。

楼临之反应过来,情急之下只得拽了他的手,急急说道,“我没有!”

见少年沉默着不说话,他便又放缓了声音继续说道,“我承认之前很是讨厌你的任性骄横。只不过,两年过去了,今日一见,你似乎又变了……或者说,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你。”

“明倚,你说你小气,其实真正小气的也许是我。”说到这里,他笑起来,语气却颇为认真,“抱歉,比你年长三岁,我却一直不能包容于你。”

少年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问道,“……你这是在可怜我么?”

楼临之的视线落在少年无神的双眼,他轻轻蹙起眉,道,“有那么一点儿。”之前在将军府门前见了他这般模样便动了恻隐之心,他想,也许他所有的尾追示好皆是出于对少年眼盲之后性格中细微变化的好奇。

少年楞了楞,唇角微微翘起:“多谢你的一点儿。”楼临之这样坦白,他倒不好意思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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