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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宾(5)+番外

楼临之下了朝,便按着往日的习惯,提笔在书房练字。他虽是武将出身,但是祖上世代为官,父亲更是当朝宰相,也算得上是书香世家。

新帝登位之后,颇有建树,故而放之四海,百姓可谓安居乐业,生活丰足。

楼临之这一骁骑大将军也由边疆调往京师,只逢战事,得圣旨御令方才需要带兵奔赴边关作战。

下人敲门来报,说有人求见的时候。他第一个想法便是父亲楼相大人又派人来催他早日成亲了。

他父亲的意思是,如今他们楼家父为相,子为将,权势颇大。正所谓树大招风,若是主动与政坛联姻,免不了受人猜忌。

但是如今他已到了适婚的年龄,而妻室一直空缺,须得早早定下,为楼家传宗接代为上。若是能够找到真心喜爱,而品貌又不错的,娶了是好事一件。若是找不到,便娶一个小家小户,品行端正的女子堵住那些悠悠之口也是不错的。

楼临之近来为此事烦透了心,他既不想娶妻,也不愿拂逆父亲的意思,便只能拖着。

他把笔一放,皱眉道,“又是什么人?”

“回主子,是一位眼瞎的公子,他说他是静王……”下人声音越说越小,似乎觉得这事很悬乎,还从未听闻过一个王爷眼盲的。

静王眼盲之事,传入帝都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楼临之便是其中之一。听说皇上将他接了回来,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他想起当年还是六皇子的明倚日日追在他身后的场景,心中就不免一阵厌烦。这个少年骄横,任性,他实在不愿与他交好。

“你去告诉他,就说将军不在,近日公务繁忙,让他不必再来等了。”

下人应了声,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明倚站在门外,听那下人喏喏回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便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多谢。”他拽了拽阿如的袖子,示意他打赏。

阿如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掏出银两扔过去,道,“主子,咱走吧。何必在这里受气呢?”

“你说的是。”明倚在阿如的搀扶下摸索着下了石阶,苦笑道,“……是我自讨没趣了。”

那下人虽是新来的,但是刚才听自家主子的意思便是肯定了这个少年的身份,他大抵是知道人情冷暖的,当即便跑出门外追上两步,大声道,“王爷,将军确是不在,奴才没有说谎……”

明倚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那下人呆呆在石阶站了会儿,垂头丧气往回走,却迎头撞上一个人,他哎哟一声往后退,捂住脑袋喊痛。

楼临之淡淡扫他一眼,伸出手,道,“……拿来。”

“嗯?”他没听明白。

楼临之也不管他,直接伸手从他手中拿了他刚才才得了的银两,道,“本将军叫你来回话,却没叫你拿银子。你可知错?”

“……”

楼临之一拂衣袖,转身也出了门:“三儿啊,自个儿去刑堂领罚吧。”

三儿苦着脸,捂上屁股,好像现在就可以感受到等下那处皮开肉绽的痛苦了。这将军就爱打人屁股,可恨!

走得累了,两主仆便在京都里最有名气的临仙楼吃了饭。

正是三月天,枝条抽绿,四处漫溢着春的气息。

明倚面窗而坐,听着楼下孩童们嬉戏的声音,缓缓笑了,“那边可是临仙湖?我记得以往来这里也总能听见他们玩耍的笑声。”

阿如凑到窗边观望,回头笑道,“回主子,确是临仙湖,还有人在湖上泛舟呢,可是要去?”

“五哥在的时候,去过的。那个时候有个叫秦姬的歌女在船上卖艺,曲子倒是弹得不错。”想起以往的事,他便笑开了。

阿如指着远处,兴奋道,“是了是了,在的,奴才见着那姑娘还在呢。”

明倚慢慢站起来:“那便去看看吧。”

阿如年龄与明倚不差上下,也带着孩子心性,此时也不禁开心的跑过去扶过少年,一同往楼下去了。

楼临之出了将军府,本是按着约定与友人要在瑶乐居聚上一聚的,但是走出去了,才发现时辰尚早。

他笑着拍自己的脑门,心道,这是见那少年眼盲可怜,忽然就心软犯了傻。如今回去也麻烦,于是他便四处逛了逛。

京都这样大,但是兜兜转转,他还是在临仙楼遇见了那两主仆。也无暇顾及自己是什么心思,他跟着两人进去,特意坐在了远处的角落。

跟着用了饭,见两人忽然高高兴兴往楼下去了,他虽觉自己无聊,却趴上窗口,从楼上往下张望,看那两人这又是要往哪儿去。

两主仆在岸边站了一会儿,那奴役跟少年说了一两句话,便跑开了。看样子是要去借船。

……倒是好兴致。楼临之环臂笑了。

他把目光挪到少年身上,见他静静站了一会儿,忽然摸索着往前走去。

楼临之心里咯噔一下,不及细想,他已是在少年将要踏空落水而去的时候,从楼上飞身而下,拽了他的胳膊,使力将他往回拉!

“你不要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咱家儿子明倚虽然比较弱=V=但是并不代表好欺负哟~

那啥=口=庆祝下楼大将军登场吧……

摊牌

明倚楞了楞,然后他拂开楼临之抓在他胳膊上的手,说道,“我并不知前方无路,只是想折一枝柳条罢了。给将军添麻烦了,多谢相救。”

楼临之皱着眉看着他,冷冷道,“王爷既是行路不便,那就不要四处走动。”

明倚点点头,笑着回应:“……将军说的极是。”

若是换了以往,按着这少年的性子应是要好好与他理论一番,如今却变得这般好脾性了。楼临之见他服了软,又思及他双目失明,心中也不免有些伤感,只淡淡道,“你注意着便好。”

微风徐徐吹来,衣衫随之轻轻浮动。

两人沉默下来,忽然间就没有人再说话了。

楼临之有点尴尬,想问他之前找自己所为何事,却也不好自行戳穿谎言。他偷偷看向少年,却见他表情淡淡的,似乎完全将他当做不存在。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少年动了动嘴唇,微微笑道,“将军若是还有事,便先去忙好了。不必担心我,阿如回来前,我不会再乱走了……”

楼临之轻咳一声,负手道,“谁说本将军在担心你?只是此处风景甚好,本将军想多待会儿罢了。怎么?碍着王爷了?”

话刚说出口两人都楞了楞。

楼临之心里气闷至极,却也找不到原因,只好又闭上嘴,望向别处。

明倚笑了笑,道,“是明倚多想了,抱歉。”

楼临之啧了一声,皱紧了眉,想反驳却也无处反驳。他想告诉少年,他并非嫌弃于他,只是他忽然之间有点不适应少年性格的转变。

他样样都没有错,只是这疏离的违和感让人心里不舒服罢了。

阿如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急急跑回来,笑道,“主子,船借好了,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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