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卿本佳人(4)

仿佛被人刺中伤处,窦宛马上有了强烈的反应,“怕?谁怕他来着?我是讨厌、唾弃他!你不懂,就别乱开尊口!”

万忸于劲倒吃一惊,瞠目盯着情绪失控的窦宛良久,才拱起双手略带讽刺地说:“在下该去觐见皇上了,方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窦将军见谅。”

话毕,他连看都不看窦宛一眼,转身疾走而去。

窦宛双拳紧握于大腿两侧,为自己的失态懊恼、为自己无能控制情绪而羞愧,他谴责自己像个愚蠢的懦夫,更责备自己缺乏认错与面对现实的勇气。

万忸于劲猜得没错,他是怕拓跋仡邪,怕他锐如鹰隼的眼神,怕他全身散发的男子气魄,还有那不断在他梦里重复又重复的北疆回忆。

但以上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种种所云加起来还抵不过一件最可怕、最可憎的事实,那就是——她,窦宛,再怎么费心扮演男子汉,只要正眼对上拓跋仡邪,就注定要略逊他一筹,并且破绽百出。

在窦惠没嫁作人妇以前,本是最疼她护她的,但现在她却一心向着丈夫,只要拓跋仡邪指东,她一定不敢比西,十足印证“女生外向”这句话;而她的父亲更是荒唐,一旦与友人碰头话旧,便句句不忘赞美拓跋仡邪的好处,他简直是把窦家的将来都寄托在那家伙身上,一点也没把自己的骨肉放在心里。

总之,不管怕也好,妒忌也好,窦宛这辈子是跟拓跋仡邪结冤定了。

而倒楣的是,她得在今夜以前打包行李上仡天府去吃宝惠替她熬的草药,七天后才能回来。七天!跟拓跋仡邪待在同个屋檐下七天,她铁定会被自己的虚荣心纠缠到死!

想到这里,窦宛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腹痛给打散了,她隐忍着不适,强力打直酸楚的腰背,往寝室疾飞而去,一路上还不停思索同一个问题。

“这回似乎早来了?而且好像一次比一次还要难捱!”

gondola扫校

下页

上页返回

阿蛮--卿本佳人--第二章

第二章

当天晚上,窦宛没能打包行李上仡天府,反而盛装出现在皇上的私人宫阙前,她先整饬了衣襟,前看后看地检查自己两回,确定一切妥当后,才紧着下颔深吸了口气,迟疑地对守门的内侍点下头。

两位内侍各自以眼角斜睨了紧张的窦宛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态度从容地打开两扇厚重的雕门,长长地报了一声。

“殿中将军到!”

两位内侍往旁一退后,窦宛一脚跨过门槛,扬首直视前端,迈着威挺的步伐前进,走不到两步,机伶的她已瞄到皇上两侧的高大人影,左侧尊座上坐的是一脸严肃的拓跋仡邪,右侧则是老神在在的万忸于劲。

窦宛心下虽不乐意,但还是勉力掩饰自己的心情,以同样的速度来到皇上的毡椅前。

她将身子一躬,“微臣参见皇上。”

“爱卿平身。”满面红光的拓跋浚微抬右臂,朝拓跋仡邪旁边的席位比了过去,“窦将军请坐。”

“谢皇上赐座,微臣遵旨。”窦宛倾着头,稍迟疑了一下后,才在三双锐目的凝视下,往后连退三步,侧身坐进了拓跋仡邪右侧的位子。

尽管拓跋仡邪和自己相隔了两臂远,虚心作祟的窦宛仍是能感应到他魁梧身子的威胁,于是当她一坐定,旋即打挺上半身,刻意拉平事先塞好厚布的双肩及腰腹,装出一派自然样,慢慢地拱起拳握的双手,对拓跋仡邪及万忸于劲作揖行礼。

对方也客套地双双回敬他。

之后,原本在窦宛还未踏入这宫里的热闹气氛就没再热络起来过。

骤然冷清的局面让拓跋浚感到奇怪,双眼也就不由自主地穿梭于三人间,观察着。

拓跋浚将视线放远,首先落在窦宛身上,发现他是三人中唯一眯眼绽笑的,但他唐突的笑容却掩藏不住僵硬的做作;再往左侧瞥到万忸于劲,见他一反往日的诙谐及和蔼,最合的双唇如蚌壳般一动也不动,恰恰与露齿的窦宛成对比;倒是寡言的拓跋仡邪最正常,他一行完客套的宫礼后,泰然自若地放松了身子,一身闲适朴素的长衣打扮,而反让坐在他身旁金光灿烂的小舅子看来滑稽得像盏金钱树。

拓跋浚皱起了眉头,不喜欢这样生硬的局面,这三人都是他喜爱的臣子,他们应该谈笑风生,而非一脸认生的模样才是。对了!三杯上好的醇酒应能化解这种尴尬的场面。

于是,他马上下旨,要人传上佳肴、瓜果与美酒,侍四张几上的三酒杯都被注满后,拓跋浚率先举杯。

“来来来,此刻不比早朝,诸位爱卿莫拘谨。朕难得盼到仡邪与劲回京一趟,若不藉此良机与诸位饮酒话旧、畅言一番的话,更待何时?来,朕先敬诸位三杯。”说完,一饮而下。

三人也举杯跟进,等到酒杯里的酒一一被饮去后,才齐声说:“谢皇上恩赐。”

拓跋浚左看右顾,满意地朗笑,迭声说:“好!好!好!既有美酒,当需佳人美乐伴随才算痛快。”说罢,他龙手一抬,转眼间,动人的丝竹乐音便自后堂响起,八位天姿出众的佳人踩着轻巧的连步飘进了大堂,迳自献上一段曼妙华丽的舞蹈。

为了强化自己的性向,窦宛刻意装出目不交睫的模样,紧瞅着眼前美丽的天仙瞧,当一曲舞罢后,更是意犹未尽地拍打大腿连连称好。

窦宛格外开心的表现让拓跋浚释怀了不少,想窦宛毕竟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孩子,见了美女心花怒放后,便无法矜矜作态。倒是拓跋仡邪和万忸于劲过分端庄的表现让他不满意了,于是,他刻意下令要舞伶作陪斟酒,暗藉美人计来试探此两桩木头的能耐。

两巡酒过后,窦宛已两手搂着美人卿卿我我地逗着她们了,万忸于劲终究低不过娇嗔美人的央求,一脸光彩地凑上了嘴,缓缓饮下美人献上的琼浆,至于拓跋仡邪嘛,他依旧一脸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处,循规蹈矩地接过美人呈上的酒,不苟言笑地啜饮。

对于拓跋仡邪抗拒美人的沉着定力,拓跋浚是心知肚明的,不过一旦他的好胜心被激了起来,要再压下去是很难的,因此,他非得亲眼见到拓跋仡邪抱抱舞伶才甘心作罢。

于是拓跋浚对伴随在拓跋仡邪身旁两名漂亮的舞伶稍点了个头。

舞伶意会后,一改被动的姿态,像一条光滑的锦蛇般,转眼就溜进了拓跋仡邪宽阔的怀中,暖声细语地逗着他,要他就此饮下她斟的酒。

拓跋仡邪点下头,伸手要接过杯子,但鼓着云彩般粉颊的舞伶反将杯子挪走,噘起殷红的小嘴,扮出令人心疼的愁容,不依地抱怨。

“哎呀!将军是否嫌妾身笨拙献丑,连我捧的酒都不屑喝、连我的身子都不屑碰?”她这碎心的一嚷,引来大众的目光。

拓跋仡邪四下环顾,首先接触到窦宛不屑的目光,接着是万忸于劲关怀的表情,最后便是皇上那掺着好玩与作弄的殷勤注视。

上一篇:擒龙绝招 下一篇:却下水晶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