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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的月光舞曲(11)

他仰头对她绽放一朵微笑,慢条斯理地重申:“叫我阿玛济德就好。”

邹妍见他露出足以颠倒众生的微笑,不禁有些心慌意乱,戒心顿扬,连声再见都没说,便仓皇地旋身,朝登机门疾走而去。

阿玛济德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原处,以那对奕奕有神的眼睛紧追着她纤细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登机门前,才收回目光。

不知何时,刚才坐在阿玛济德旁边昏睡良久的高大汉子已悄然起身,他炯炯有神的眼睛朝前望去,片刻才挪回目光,极其恭敬地提醒道:“殿下,该咱们登机了。”

“是时候了。让我们把法索叫起来吧!”阿玛济德朝睡得歪歪倒倒的仆人瞄去,不待阿里行动就举手轻点了对方下,“法索,起来啰!回家的时间到了。”

“嗯……!”法家张开惺忪的睡眼,懒懒地直起身子,没精打采地问:“飞机到底到了没有?”

阿里跨步上前揪起法索的领子,将他提起,恶形恶状地道:“小小一介庖丁,成天没事做,就只知道睡,你倒是比殿下大牌,还得殿下亲自叫你起来!瘦皮猴,你给我滚起来!”说着,他扬起如铁的拳头,在瘦弱的法索面前挥动着。

“嘿,我只是睡一觉,又惹到你了?喂,阿里,你赶快放手啊!”法索以手护着脸,哀求道:“殿下!教命啊!这头大金刚又要打人了!”

“阿里,放开法索,他只是打个盹,这有什么好争的?”阿玛济德赶忙站起身,抬手制止阿里。

阿里心有不甘地松开法索的领子,怒骂道:“废物!你有种偷懒,就别让我逮到,否则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平时阿玛济德会任由他们去吵,但今天他实在没那份闲情逸致听他们拌嘴,于是开口劝道:“好了,别吵了。”

但他们两人如公(又鸟)相斗,除了敌手外,根本没把他人放进眼里。

“来啊!来打我啊!”法索赶紧挨到阿玛济德的身旁,暗暗地对阿里做了个鬼脸。“哼!你有本事的话,就别吃我煮的东西。”

阿里双目陡然一瞠,冲口道:“你当我爱吃吗?”说着冲上前要去抓他,但法索人小钻得快,一溜烟闪到阿玛济德的背后。阿里来不及煞车,硬生生撞上阿玛济德的身子。

“噢!”

一阵低沉的闷哼突然传出,吓得法索和阿里目瞪口呆,像根木柱似地杵在原地,惶恐地盯着阿玛济德的脸色,足足过了十秒才齐声喊道:“殿下!”

“殿你妈的头啦!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避开媒体,佯装成商人的模样旅行,你们两个蠢驴叫得这么大声,是要招人来看我出洋相,是不是?”阿玛济德不快地说,微微甩动被阿里撞到的左臂,不得不承认阿里的骨头还真是硬。

阿里闻言脸色愀然,身子一弯就要跪了下去。但他的行动很快地被阿玛济德的话制止住了。

“阿里!你现在要是敢给我跪下去的话,回巴林后,我们就有帐可算了!”语毕,他转头斜觑了法索一眼,命令这:“法索,你给我先登机,最好挑个离我远一点的位子,否则我一脚踢烂你的屁股。”

“是,我这就去!”法索将下巴颏一缩,连眼都不敢抬就匆匆而去。

等法索走后,阿玛济德转头面对满脸愧意的阿里,“别露出一副死脸给我看好吗?我没那么不经撞。现在我问你,几分前你应该有听到我和那个中国女孩说的话吧?”

“是的。但请殿下谅解,并非阿里爱偷听,实在是身为您的贴身保镖,我必须过滤任何上前与您攀谈的可疑人物。”

“这我知道,也没怪罪你,请你不要露出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好吗?”

“可是,殿下,我刚才粗心地撞上了您,您若不处罚我的话……”说来说去,原来没被阿玛济德毒打一顿,阿里是愧意难消。

阿玛济德不耐烦地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单刀直入地说:“要我处罚你?那好,听清楚了,我的处罚就是──你给我评评那位来自台湾的中国姑娘。”

这一款的处罚还真是新颖!阿里皱起眉头,不甚了解阿玛济德的意思。“殿下询问我对那个女孩的看法,是针对她的个性而言,还是相貌?”

“你说呢?”阿玛济德白了阿里一眼,撇下他,迳自跨步朝登机门走去。

阿里若有所思地踌躇一秒,即刻快步跟上。

“论个性的话,我觉得她很不识好歹,提起相貌的话,老实说,她的化妆技巧拙劣得可以。”

“继续说。”阿玛济德边走边下命令。

当他们主仆两人走经国宾专用的登机门时,走在前面的阿玛济德在偌大的玻璃窗前逗留了几秒,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架停在隔壁登机室前的客机。

蓦然,一串隐约的点点光影闪进他脑海,汇集成一个画面,瞬间投射在他眼前的玻璃上。

他想像一个戴着大眼镜的东方姑娘挤坐于一堆嘈杂的男人之间,努力地低头看着文件,她小小的鼻梁撑不住那笨重的架框,于是眼镜就像滑溜梯似地一寸一寸地往下滑,最后卡在她的鼻冀间,于是,一双似曾相识的秀眉与黑白分明的杏眼陡然乍现!

这个当口,阿玛济德原本澎湃的心在瞬间纠结起来,鲜少漾起涟漪的思维顿时被记忆中的眼睛挑动得乱成一团。

他不确定那双摄人魂魄的媚眼是否单是他个人的想像力在作祟,抑或是记忆力的自动串连。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女人果真拥有这样美到拨动人心的眼睛的话,无论如何,他都要再看一眼!即使倾全力都要再看一眼!

一旁的阿里耐心地等待主子回过神来,才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依我之见,那个女孩子是刻意丑化自己的。因为她没有近视,却带了一副平光眼镜。”

“也许是咱们国家风沙大,她事先戴了隐形眼镜,再挂上那副土眼镜好挡风吧!”阿玛济德提出另一种看法。这种反证的问答方式是他与贴身下属之间的习惯对话。“不过,这个可能性似乎不大。所以,再来!”

“她的英语说得相当好,也许还懂得几句阿拉伯语,因为她发音的方式不太寻常,与西洋人迥异。”

“这个我也注意到了。”他的唇间绽放一个深表赞同的微笑,“而且还挺会讽刺人的,不是吗?”

“而且易怒。”阿里简洁地再添一笔。

“还有不听使唤,难以驾驭,除了外表,她的个性简直像是棉里藏针,没半点可爱之处。”

“一点都没错。”主子的一番批评,让阿里在心里击掌叫好,因为他一点都不喜欢无法沟通的无理女人。在阿里的观念里,女人就是要温驯得跟一头羊咩咩一样才得人疼。“殿下所言甚是,我认为还是自家的女人最好……”

阿里的嘴尚未阖紧,阿玛济德又说话了。“还有她的眼睛!你注意到了吗?”

“啊!眼睛?”阿里为之语塞。老实说,他假寐之际,根本没看得那么仔细。他暗地对阿拉祈祷,求主子别突然发起飙来,问他那个女孩的鼻毛有多少根之类的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