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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心留给你(7)

齐放直截了当地丢出五个字,「杰生出事了。」

「出事!」唐震天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以忍耐的口吻说:「这听起来像是玩笑话。」

「震天,我没有拿杰生的性命跟你开玩笑。他的助理两个礼拜前从加德满都挂电话回纽约公司,说他们因为拍摄取景耽搁了时间,错过与向导搭上线的机会,他们试图靠自己的力量摸索回营地,但下山途中遇上一场暴风雪,阻断了下山的路径,他亲眼见到杰生为了抢救器材,被崩塌的深山雪块带进谷底……

「杰生的公司一接到通知,便找专人去尼泊尔处理,雇用七位当地向导搜索了七天,仍然找不到他的身影,他们认为杰生已罹难,已经放弃搜救的念头……」

「放弃搜救的念头?!那敏容……」这是唐震天心里唯一挂念的事。「她人还好吗?」

「唉!电话上难说清楚,震天,你跑一趟纽约好不好?」

「敏容想见我吗?」唐震天心里燃烧起一线希望。

「嗯……她没提,只是有些话我想先跟你说。我知道你课业重,不能说跑就跑,等你一有空,麻烦你跑一趟我的公寓。」

「有点棘手,最快也得等到礼拜五晚上。」

齐放马上接口说:「说定了,咱们三天后见。」

礼拜四午夜时分,唐震天比约定日提早一天出现在齐放的公寓门前。

来应门的齐放见到朋友满脸于思的模样,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你的论文报告真多到让你没时间刮胡子吗?」

唐震天将帆布袋往地一放,一副讨饶的模样。「我知道,通缉犯大概比我都还斯文,不过我两天没睡,你就别鸡蛋里挑骨头了。敏容的情况到底如何?」

「她人在医院里,不算好,也不算差。」

唐震天两眼瞪得比牛铃还大,随后蹙眉阴沉沉地追问:「医院!你在电话里怎么没提呢?」

「我已说了,有些事电话上讲不清。你隔了两天才现身,我问你,你真的在乎敏容吗?」齐放不禁质疑起唐震天对于敏容的诚意,对他没能更早赶来纽约似乎颇有意见。

唐震天不想再强调自己熬了两夜的事实,只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你快告诉我医院地址,我要去看她。」

「现在是半夜,你要探病也得等到明天早上。你先坐下,」齐放要唐震天先坐到沙发上,「我有东西给你看。」

语毕,随即将一封拆阅过的信递给唐震天,最后补上一句,「这是杰生出事前一个礼拜,从加德满都寄给敏容的信。」

唐震天皱了眉,不确定地问:「这是给敏容的信,我没征询她的意思就阅读,不好吧?」同时把信交还给齐放。

齐放说:「信里提到了你。」

唐震天还是不确定自己有看信的权利。

齐放将肩一耸,「好吧!那我来读,你若不想听,尽管把耳朵遮起来。」他抽出信纸,展信读了起来。

我最亲爱的容,

来尼泊尔已快两个半月了,这里山高地远的宁谧情景与繁忙的纽约大不相同,不愧为传说中的香格里拉仙乡,我在此间流连忘返,与当地顽童、民居与宗教人士相处了一阵子,似乎能找到一些心灵的依托。

我为自己食言,没能在约定的一个月内,回到妳身边而感到抱歉万分。初入此境,本意是为了摄影,事实却是为了躲避自己无法处理的感情,我把妳、我之间的事想了又想,思量再思量后,有了几番不同的感受,得出的结论是--妳、我之间的感情是我们两个勉强的后果,有重新考虑的必要。

当然,我会在此提出这件事,一方面是因为我心中的确另外有了喜欢的人,可惜对方已有意中人,百千万年后也不可能看上我,他的无动于衷却让我看清自己真正的意向,也领悟到一点,好女人如妳,值得一个比我更懂得善待妳的人。

请别说是因为我自私才提出与妳分手,如果不彻底离开妳,妳又怎能放心去寻找妳心中渴望的对象--i那个故弄玄虚、偷偷送花给妳的Dave表弟?

也许妳不知道,每当我跟妳问起他,言谈间提及他的名字时,妳的眼中总有雀跃闪过。

我本以为自己多心,去缅因州见识列妳与表弟表面上虽尴尬疏远、实则亲密的短暂相处模式后,更加确定一件事,也许妳自认爱的是我,但要的人却是他,这就跟我自认爱的人是妳,但要的总是别人一般,虽然矛盾,却无法克己自拔。

我在这里诚恳地请妳考虑一下我俩之间的事。两个礼拜后,等我返回纽约,咱们再将分手的细节谈个清楚。

仍爱妳的杰生

齐放读了一遍信文后,将信折迭起来往自己的口袋放去,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句。「很不幸地,这封信与杰生的死讯在同一天相继抵达敏容的手中。」

唐震天闻言,心里瞬间绞痛起来,「她在同一天收到杰生的信与死讯?!」

「对,要更正确一点,是在十五分钟之内。」

「这怎么都说不通……」唐震天还是没能从杰生的噩耗里恢复过来。

齐放把来龙去脉道了出来。

「敏容当时与我刚排演完一场服装秀没多久,公司小弟便将杰生的信转给她,她拆信看过后,念念有词地说自己做了对不起杰生的事,然后泪盈满眶地将信递给我,要我也看一下信,好帮她出个主意。

「我当时还搞不清状况,只知道应该倒杯茶水安抚敏容,于是,把她给我的信塞进自己的口袋后,就去茶水间倒茶。

「谁知就在我去倒茶的这个空档,杰生的经纪人突然现身,找到了敏容,对方见敏容一脸哀愁,误以为她已知道杰生的死讯,便直言不讳地将杰生罹难的过程盘托出来;等到我端着一杯烫手的茶回来时,敏容已半晕过去。」

「她是因为这样才住院的?」唐震天紧张的问。

齐放举手轻挥一下,要朋友稍安勿躁,「不是。她只是昏过去,大伙手忙脚乱一阵将她弄醒,之后她整个人便魂不守舍了。我建议送她回家,她却要我送她去杰生的工作室。

「我一走进杰生的工作室后可傻眼了,他工作室内墙上与在线挂晾着的大大小小的作品全数加起来,起码有百来张,而且都是同一个男人的黑白人物照,因为太多张了,看得我眼花撩乱,直到敏容开始疯狂地抓起照片,一张接着一张地撕成粉碎,我才意识到照片上的人是你!」

唐震天眉心紧紧地揪住,默不作声地听着朋友指控似的道出那个「你」字。

齐放继续未完结的下文,「我当时不懂,为何杰生的工作室会满满张贴着你的照片,更不懂敏容撕照片的用意为何?

「我想帮敏容,却不认为追问她是个好办法,临时想起口袋里还装着杰生写给敏容的信,于是将它掏出来看。看过信后,再打量占据整间工作室的照片后,我只能说,缘分这玩意儿真是一件令人捉摸不透的事,我怎么也料不到杰生暗恋的人竟然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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