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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梦想留给心(6)

他跳下床,将那根奄奄一息的烟含进嘴里,然后赤身裸体地走至窗边,低沉地道:「妳想睡就继续睡,我抽完这根烟后就走人,往后看见妳时,也会自动滚到一边,从此不再缠妳。」

他话说得平静,可听在于敏容耳里却起了翻云覆雨的效应,她强忍着不放声大哭,泪却在不知觉中愀然滑出眶。

怕他察觉异状,她迟迟不敢揩面拭泪,只是强架起失去了底子的自尊,生硬地吐出一句,「这样是再好不过的。」

一刻钟过,他面向晨曦,从容地套上衣履,回首望了缩在阴影里那兀自疗伤饮泣的身影一眼,寻思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轻轻带上身后的门,悄然无息地离她而去。

烟烬人去后,于敏容将身子翻转回来,她倏地掀起被单往头一罩,厉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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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时分她终于苏醒,头晕目眩的感觉与宿醉后的冲击令她难受,但犹不及她主动找男人这个既定事实来得令她难以置信。

她赤着一双玉足在房里找寻一地的衣服,等到她拾起抛挂在化妆台前的衬衫时,才瞄到镜台里促拥着一团衣服的「女人」,她忍不住挺胸打直腰,往镜里的人多看一眼。

镜子里的女人蓬发飞扬,双目明灿,两片瑰丽的红唇艳泽得似被人咬出血过,说有多陌生,就有多陌生。

怔然静望着明镜,于敏容几乎不认识自己的面目了!

打从娘胎落地,她就不记得颈部曾出现吻痕过,但现在一串的吻痕似幽灵炼圈般紧勒着她的颈子,掐得她透不过气来。

嗤!哪来的幽灵项圈,根本是他吻她一夜的「惯性作用」在作祟。

于敏容暗笑自己太傻,想甩开错觉,怎知一股陌名的冲动驱策她缘手抚触他吻过的肌肤,这才红着脸忆起他根本是将她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都吻遍了,甚至连几处身为女人都不晓得是性感带的地方都没放过!

这男人的求爱方式可说是大胆狂野得让她开了眼界,凡是能让她失控的法子,他无不尝试,根本是百无禁忌。

而更令人难为情的是,她竟然像一具木头娃娃般地任他摆布,甚至响应他,到最后还乐在其中!

她打量站在镜外真实的血肉之躯,知道自己应该要漱洗一番的,就算不能洗去对他的记忆,起码可以洗去他的味道。

斟酌时间,她心一凛,快速穿戴起衣物,临出门前,顺手将枕边那条领带往包包里塞。

一分钟后,她搭着电梯来到饭店一楼,往服务台而去。

穿过柜台时,她和一个男人撞个满怀,险些失去平衡。

对方及时拉她一把,她抬眼一看那人,着实被他的身分吓到了。「雷先生!」

这位雷先生身分特殊,是北部赫赫有名的帮派大哥大,姓雷名干城,绰号雷公。也是她的好友佟信蝉心里暗恋了将近五分之一个世纪的人。

「雷……雷先生,好、好久不见您光顾『云霓美人』!」一时间,她只想到以自己的职场身分和他打招呼。

雷干城也客气地回道:「嗯,我预约了下个礼拜五给丁香小姐整理。」说完,吩咐职员,「小林,这位于小姐要结帐,妳帮她办一下。」

怎知那位林小姐竟对雷干城说:「有人帮于小姐结了帐。」

于敏容大感意外,不安的眼神和雷干城接触后,将那个「谁」字憋在齿间,然后缓缓移动脚步,往雷干城身后移去。

雷干城问:「谁?」他并非好奇,而是察觉出于敏容的疑惑,义务性地帮她问一下。

「是邢经理。」

于敏容下意识抬手捂住双耳,但「行经理」三个字音仍钻进她耳里。她近乎恼怒地避走三步后,像逃命一般,迅速地往大厅的旋转门奔去。

上了出租车,喘出一口气后,她心事重重地思忖,有人姓「行」名「经理」嘿?

看来,「经理」倒有可能是那个英俊小生的职衔了!

于敏容没因为他是个「有阶」份子就倍感荣耀,反而更加不看好他和她的前景。

因为,一个混混在江湖混出一个职衔是喜是悲还真是个未知数,少不了还得率先替大哥档子弹,妄想全身而退岂是容易事?

不过话说回来,若那个「经理」真肯退出江湖的话,经济独立的她的确有能力养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的,但他会安分地让她养他吗?

扯……一大清早的,她在作什么白日梦!

于敏容斥责自己胡思乱想,接着便想取出口红上妆,却拉出一条鲜活的领带,她心一凛,猛地将领带往里塞,假装没看到那提醒她昨晚脱轨一夜的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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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头,挥去昨天的记忆,邢谷风的思绪便转得更远了。

上夜总会「巡场」,竟巡到女人的温柔乡里去,其实不在他的计划内的。

因为自从邢谷风三年前从美国返回台湾,被雷干城受聘为经理人后,这种差事就交代给专业的员工办了。

刚开始时,他不习惯,但豪气干云的城哥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我当初鼓励你出国深造,并非毫无代价的。」

邢谷风对城哥的计划并不讶异,「城哥有什么样的打算?」

雷干城露出那慑服人心的笑容说:「我相信你有办法快速打入商圈,但这事紧迫不能拖,所以我跟朋友讨了一个人情,探知最近『万信投资顾问公司』将有人事安插。我想这是一个挺好的机会,咱们不妨就从这里合计,看如何能让你曝光一下。」

从那时起,他履历表上的名字才正式引用成了邢谷风,父亲为美国华裔第三代移民,在美国的一所大学教授运输学。

邢谷风自芝加哥大学毕业,以经济学博士与国际商事法硕士的学历授聘于纽约某大金融财团,做了两年的股市分析师,深得上司与客户的信任。

当他去万信投资顾问公司面试时,有人提议,问他是否愿意先从股市分析师干起?

邢谷风当然愿意,不过又慢条斯理地报出打算面试的两家公司的招牌,巧得很,皆是与「万信投顾」竞逐最烈的大公司;这灵机一动的招式,成了他当时扭转乾坤的筹码。

应审团里的主管经过交头接耳一番,最后由一位姓骆的老头子开金口,说要请他吃个饭,好好聊聊国际金融状况。

结果,一顿精馔细烩享用完毕后,邢谷风也成了「万信投顾」旗下的员工,职称是分析师,只不过冠上一个「顾问」四个字,外加一份一年为限的短期试用合约,福利部分暂时不谈,薪资则是以邢谷风在美国的行情为底价起算。

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结果无疑地羡煞了所有人。

而他上工三个月,熟悉了「万信」的职场生态后,便清楚自己要在短时间内进入「万信」金字塔最顶端的权力核心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找雷干城商量,「有快捷方式可抄吗?」

雷干城爽快地说:「有是有,但吃力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