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师你好厉害……」韩进勇看着程临郗手中的奖品布熊，心中的崇拜与佩服瞬间又倍增。
程临郗把玩着手里的布熊，淡声解释：「并不是我厉害，而是这里大部分的游戏都能用公式推算出最佳效果。拿它当例子，当我丢出第一球的时候，能概略知道这颗球有多少重、地上所铺的帆布会带来多少摩擦阻力，还有空气的湿度与风阻，如此一来，便能推导出下一次改用什么样的角度、多大的力道，让进球的机会达到最高。」
韩进勇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张合几下，还是同样一句：「程老师你好厉害……」
只是丢个乒乓球，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复杂的道理，读过书的果然不一样。就像同样是骂人，阿秀和阿惠的台词也完全不同。
闻言，程临郗抬起头，看向对方闪着数千伏特光芒的敬慕眼神，弯起唇笑了笑。
「刚才那些都是我胡诌的，你也相信？」
「……」
见大熊男的表情从原先的崇拜瞬间变成饱受打击，程临郗唇畔的笑也越发深浓。
「走吧，既然来夜市，就顺便逛逛好了。」
小镇的夜市虽然不若着名的观光夜市繁华，但假日时段依旧人潮汹涌。
程临郗鲜少逛夜市，要不是今天心血来潮，他也不会在周末出现在这里，所以对这处夜市的一切，他都感到新奇有趣，特别是那一排的桌子和象棋。
「他们这算联机下棋吗？」他摸着下巴颇感兴味地问。
站在一旁等待烤香肠的韩进勇听了，连忙解释：「不是啦，他们在玩宾果。」
「唔……」程临郗点点头，表示明白。
「来，这串腌肠给你。」韩进勇自小贩手中接过烤香肠，递给程临郗。
程临郗道了声谢伸手接过，拿着那串香肠继续往下一摊逛，留下韩进勇站在原地等他的香肠。
「程老师？程老师！」
经过果汁摊前，程临郗听见小贩热情的呼唤，他停下脚步，却是先前担任导师时，班上学生的家长。
「你好。」他微笑着和对方寒暄。
「老师你也来逛夜市喔？真难得溜！」中年妇女笑得很开心，随手拿了几块西瓜丢到果汁机里，在轰隆的运转声中说：「我们家阿伟平常受老师很多照顾，实在是金兜虾。」
「哪里，阿伟很乖又懂事，交代的事都会自动做好，根本不需要我担心。」
「哎哟，那个死猴囡仔哪有老师你说的那么好！」妇人捂着嘴巴咯咯咯直笑，「如果他长大有程老师你一半就好了。」
不过看她家那只死老猴长那副德性，遗传基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程临郗还没回话，一边卖棉花糖的阿婆也凑过来问：「阿珠，这谁？」
「系阮叨阿伟的老师啦。」
「喔唷！金骂欸老苏拢加呢缘投喔！」
「丢系共咩！」阿珠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忙着把打好的西瓜汁装成杯，塞到程临郗手中。「程老师，这请你啦！」
「这怎么好意思。」程临郗象微性的推辞着，最后还是收下。
身为老师常要应付这种送礼场面，太过贵重的绝对不能收，但是像这样的礼物如果不收，则显得小气而又失礼。
「老师，这也送你，麦客气。」阿婆也塞了一支白色的棉花糖到程临郗手里。
一旁，韩进勇已经拿着香肠跑过来。
「阿珠婶，你换来这里摆摊了喔？」
「阿勇仔，你认识程老师喔？」阿珠婶一脸惊奇。
韩进勇摸着头乐呵呵地笑，「喔，对啊。」
「喔唷，这肖年仔汉草抹卖喔！」阿婆看见韩进勇，一边说着一边很顺手的就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啪」地很响亮的一声，让韩进勇一呆，只能摸着屁股傻笑。
「来，这支嘛送你。」阿婆拿了一支粉红色的棉花糖给韩进勇。
「呃……这甘厚意素？」
「抹要紧抹要紧。」阿婆橘皮似的老脸笑开成一朵花，又拍了韩进勇的屁股一下。
离开这两摊，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又被几名学生家长拦下，塞给程临郗一堆小吃，连带地韩进勇也沾光不少。
「程老师，跟你出来，我捡了好多便宜捏。」韩进勇一手拿着棉花糖、烤玉米，一手拿着西瓜汁，腋下还夹着他自告奋勇替程临郗提的布熊。
「这都是家长们的好意。」程临郗淡笑道：「我很喜欢这里的人。」
淳朴、热情、善良，还有正面积极的乐观，这都是他企求且欲学习的地方。
「喜欢的话就一直住下来，我也很喜欢这里，都不会想要搬去别的地方捏。」
程临郗看着韩进勇憨憨的笑而端整的脸庞，微微一笑。
「你也是在地人。」
「对啊，我从小就住这里，住了快三十年了。」
说话间，他们经过一个捞鱼的摊贩前，地上摆着几个水盆，每个盆里都有好几十尾小鱼游动，有几个水盆前面已坐着努力捞鱼的客人。
韩进勇看了眼，忽然眼睛一亮。
「程老师，我们来捞这个要不要？」
「嗯？」程临郗顺韩进勇的目光看去，看见几只在水盆中悠游的小乌龟，当下了然。
本想开口阻止。可是看身旁的家伙一脸跃跃欲试。遂打消念头，和他一起来到盆子前，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
韩进勇从老板手中接过捞网，递给程临郗两个，自己也拿了两个。
程临郗看着那个纸糊的捞网，在韩进勇弯身准备捞乌龟的时候，说：「只是捞乌龟有点无趣，我们来比赛吧。」
「喔好啊。」韩进勇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一心只想捞只乌龟给似乎对小乌龟很感兴趣的程老师。
然而有别于小鱼，身躯较为笨重的乌龟难捞许多。韩进勇没几下就弄破一张网子，而一旁的程临郗则悠哉地将网子浸在水中缓缓移动。
程临郗好整以暇地开口：「你知道吗？捞鱼这个游戏，也能从水的阻力、网子的张力还有乌龟的重量，计算出最佳角度，不过……」他顿了顿。
「不过什么？」韩进勇停下动作，好奇地看着程临郗捞乌龟。
程临郗相准一只乌龟，将牠逼到盆角，用纸网的边缘勾着牠，倾斜着轻巧向上一提，却在破水的刹那因为猎物的挣扎而功败垂成，小乌龟噗通一声重新回到水中。
韩进勇露出可惜的表情，程临郗却只是执着网柄，淡声道：「你瞧，再如何缜密计算，也敌不过一个小小变量。」
程临郗拿起一支新网，继续在水里漫游，韩进勇抓了下头发，咕哝几声，也继续捞他的乌龟。
程老师现在讲的话太深奥了他完全听咙呒，是说捞鱼还有公式可以算喔？他一直以为捞不捞得中除了一些技巧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运气。
「啊捞起来了！」看着在程临郗的水盆中四脚朝天乱挥的小乌龟，韩进勇那原本已经飞走的崇拜又回笼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