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当年此时(41)

一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阮蓁开始为自己早先的不懂事感到羞愧了,裴砺正儿八经的事,哪一件都比她的生日重要。

回到家已经过了十点,阮蓁抬头看一眼壁钟,放下包,连衣服都没心思换就拿起手机,点开的裴砺的号码拨出去。

早先裴砺给她的电话里边,她虽然没明着闹情绪,语气却生硬,她不确定裴砺会不会被她态度干扰,阮蓁觉得,有必要跟他缓和一下。

但是电话拨出去,听筒里立刻传来机械的女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阮蓁拿着手机的手顿住了,心里忍不住惶恐起来,她不知道裴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真到这个时候,阮蓁发现她和裴砺的联系,少得可怜。可怜到,一个简单的关机就能斩断所有的联系。思索片刻,她慌不择路地打到他的公司,然后她得到了刚才的结果,电话无人接听。

时间过了十一点半,阮蓁再次听到关机提示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发毛,裴砺有二十四小时电话不关机的习惯,而且,他们在一起之后,从来没有一次,丢下她在十一点以后回家。

阮蓁心悬了起来,她有种预感,裴砺可能遇到了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的事。

但同时也不得不叹息,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她习惯每晚有他陪伴,即使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的呼吸,也好过没有他在时的惶惶不安。

她一直等着,时针在钟盘上走过一格又一格,阮蓁想到裴砺不算好的驾车习惯,心揪了起来,跑到书房打开电脑,查了下,好在,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即时新闻。

她走到阳台上,从客厅的阳台望下去,通往市中心的大道被路灯的光晕染成一条橙色的长练。

阮蓁就站在阳台上讷讷地看着,好几次,看见和裴砺车型相似的车驶过,但满怀的期待又在看着它们直接驶离市区时瞬间落空。

一直到十二点后,阮蓁有些熬不住了,她窝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不算沉的迷蒙中突然听到“啪”地一声,阮蓁瞬间惊醒,她下意识地看一眼玄关的方向。

但是,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壁钟的滴答声都那样清晰。

阮蓁抬头看了一眼,凌晨1点20分。

凌晨,清冷的空气,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阮蓁顿时觉得心里空得可怕,她也说不清她是怎么了,就像是,她的心里本来是沙漠中的一片绿洲,裴砺在那,那就是她的全世界。

可连裴砺的人影都不在的时候,那里就是鸟影无踪的荒芜。

阮蓁顿时觉得睡意全无了,讷讷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她以为,裴砺这一晚不会回了。

模模糊糊突然听见门外似乎传来电梯“叮”的一声,很快,又听见钥匙□□锁孔的声响,阮蓁从沙发上嗖地站起来。

门开了,熟悉高大的声影出现在她视线中,阮蓁觉得她的心跳顿时鲜活起来,她疾步朝着玄关的方向迎上去,“裴砺……”

裴砺显然喝多了,目光带着酒后的迷离,脚步也有些踉跄,阮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揽住阮蓁的腰。

阮蓁顺势搀住他往里走,“出了什么事?”

“回了一趟父母家。”裴砺含糊地回答。

阮蓁抬头看他,“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是家里来客人了吗?”

裴砺笑了声,一直到阮蓁把他扶到床上坐下,他才开口,“酒是跟周或一块儿去喝的。”

阮蓁正替他解领带的手顿住了,她觉得裴砺回家带来的热度似乎一点一点从她身上抽离。

过了许久,她问:“你几点离开家的?”

裴砺自己伸手,一下把领带拉开随意扔到一边,“九点,怎么了。”

他答得浑不在意,说完又扯开衬衣的扣子,伸出胳膊一手掌着阮蓁的腰,正要把她拉进怀里,阮蓁突然,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阮蓁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所以,我等了一个晚上,大半夜见不着你回来,打电话还关机,你就是,去找周或喝酒了吗?”

她声音艰涩得几乎在发抖,水光闪动的双眼中清晰地写满了责问和控诉。

裴砺本就不甚清明的目光猝然转沉,他不耐地开口,“我不是说过,不用你等了吗?”

☆、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

阮蓁被他气得头晕,如果换作今天过生日的是裴砺,即使她家里有事,忙完后,她一定不会放着裴砺一个人不管而去找叶琪倾诉,更别提让他连音讯都通的焦心一个晚上!

她舍不得!

可是,裴砺对她,和她对裴砺,是一回事吗?

她会整晚等着他,裴砺明明知道!

雾气模糊了视线,但她目光死死锁住裴砺,“要是你今天是家里有事,有什么是能跟周或说,而不能跟我说的?”

“我的事跟你说有用吗?”裴砺站起来身来,被酒气晕红的双眼冷冷看向她。

“那你跟周或说有用吗?”阮蓁的反诘几乎脱口而出。

裴砺没有回答,眯眼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浴室门嘭地关上,阮蓁抱着腿坐在床上,是,裴砺是跟她说不用等着他吃饭了,跟她说一句来不了就和上班请假似的,然后他想干嘛就去干嘛!

他听从内心的指引的时候,目标不是她,从来就不是她!

阮蓁很难形容这种感受,她只觉得她从来没有这么失望过。她极力压低了哭声,拼命地用手指拭去颊边的泪水,可是眼泪像是源源不断似的怎么也擦不干。

这就是裴砺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过了许久,浴室里水声停了,门打开,裴砺披着浴衣走出来。

洗了个澡,他酒意散去了不少,暖黄灯光下,看着阮蓁哭红的眼睛和梨花带雨的脸庞,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扳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耐着性子柔声哄道,“别生气了,生日改天再过,不是还有农历生日吗?”

“我稀罕吗?”阮蓁心里更堵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她介意什么?

人在另一个人心目中的位置,总是在细微末节处体现出来的。

他有半点顾忌她的感受吗?

整个晚上,他知道她有多担心吗?

裴砺疲惫地长叹一口气,手在身侧垂落下来,“那你要怎么样?”

泪水从阮蓁清澈的双眼中簌簌滑落,她能怎么样,她又忍心拿他怎么样?她不过是期待他多在乎她一些,可是,在乎是能求得来的吗?

裴砺起身到床头点了支烟,阮蓁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头埋在膝盖上,她没哭出声,但从背后能看出她纤弱的肩膀极力压抑地颤抖着。

一支烟抽完,裴砺把烟头摁灭,上床拉住阮蓁的胳膊顺势把她压倒在床上,亲一下她发红的眼帘,轻声道:“别哭了,我准备了礼物,明早就带你去看好吗?你一定会喜欢,我保证。”

阮蓁闭着眼睛不肯看他,带着哭音地回绝,“我不要!”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要把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