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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33)

晨晔应该也有些觉察,等菜的时候问沈余舟:“我是不是有点挡你桃花的意思?我是说,刚才我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旁边那桌那个穿条纹西服的在看你,我一坐下,人家就没再往这边看了。”

晨晔说话很有余地,而引申出去的意思:沈余舟该找人就找人,老大不小了,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鉴于他有为了让卓胥死心跟Stanley在一起的前科,沈余舟说:“我暂时不想找。”

晨晔就笑。

沈余舟又不能承认这个不想找跟对面的人有关,只得硬着头皮说:“你也知道我什么性情,很难顾忌别人的感受,不调整一下自己就随便找一个,那不又是悲剧吗?”

晨晔立刻宽慰:“哎?你也不要这样说自己。”但心里想着,这话真的好有道理。

不是他恶意,他就想不出什么样的人跟沈余舟在一块能过得很舒坦。

晨晔其实偶尔脑子发晕的时候也想过,如果卓胥家不出事,他们一定会在一起,那是他最圆满的人生。就算是Stanley,如果套个玄幻点的剧情,以前的事,他放一马,Stanley浪子回头从此收住种马习性,他们也能过到一处。

可唯独沈余舟,晨晔觉得按他们两个人的个性,任何一种方式,不管剧情怎么拧,只要逻辑还正常,好像都不能走向完美,这简直是个无解的题。就算他们俩在一起,日子往下过,要真遇到些事,他就不信沈余舟能比以前长进。

晨晔这天一顿旁敲侧击,沈余舟仓促给了个答案,之后再“偶遇”,晨晔就果真没再提,而且时间往下顺着走,接着几次见面,晨晔甚至连巧都没说,完全没怀疑似的,很有些听凭沈余舟接近的意思。

沈余舟心里头当然高兴,但高兴之余,又隐隐有种感觉,晨晔这种默认十分不正常,就像是攒着一口气在等着什么似的。

三月的最后一个周日,沈余舟依然去羽毛球馆碰他。

这天是三月二十六,一天后就是晨晔的生日,沈余舟顺口提了句,“后天怎么过?”

晨晔无所谓似的,“后天的事,后天再说吧。”

沈余舟说:“眼看就奔三了,我跟你说奔三后过生日心情可就不一样了,你且珍惜着点,要不这样,你叫几个朋友,咱们找个地方热闹热闹?”

晨晔笑着说:“后天碰得到再说吧。”

这时候还是上午十点,晨晔打几个球看一下表,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沈余舟问,“有事儿?”

晨晔摇摇头,“也没什么事儿。”

接着,再没看手表一次。

但球打完两局,晨晔也没休息,草草擦了把汗就把外套穿上,毛巾也往包里塞,“我先走了,你找陪练再打几把?”

沈余舟说:“行。”

但等晨晔离开,沈余舟看他手机还落在旁边的条凳上,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得心不在焉到什么程度,接着,抓着电话就往外头追着晨晔去了。

他一直追到门外,晨晔已经走到马路边上,他就看着晨晔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可晨晔自己是开车来的,沈余舟总觉得有哪不对,立刻上车,追着前边车的方向开过去。

在红灯路口,他总算看到了那辆车,就这样咬着尾巴,沈余舟一直跟在后面。

出租车是在一条小路上停下的,两边都是居民楼,可是晨晔一直没下车,沈余舟能确认他没跟错,可是那辆车连窗都没降下,车窗贴了防晒膜乌黑乌黑的。

沈余舟甩上车门,大步朝着那辆车走过去,可还没走几步,一阵喧哗声从旁边巷子里头传出来,“嘭”地一声,礼花筒弹出彩条,五颜六色,缤缤纷纷扬在巷子口。接着有人笑着闹着鱼贯而出。

这一阵赫赫扬扬,显然是婚礼接亲,沈余舟脑子里有什么晃了下,却一时没能捉住。

但也不用他细想,喧哗声中,新郎背着穿白纱的新娘被众人围拥着从巷子口挤了出来。

沈余舟看清新郎那喜形于色中泛红的脸,他愣住了。

他知道晨晔为什么要打车到这儿,也知道晨晔来看什么了。

等着那一群人走出街口,沈余舟几步跨到那仍停在原处,静静如死兽残躯般的车,一下拉开车门,攥住晨晔的手臂把人外拖,“跟我走。”

晨晔从车里出来一个踉跄才站稳,除了脸色苍白些,好像没有其他什么不对。

晨晔还吃惊地问他:“你怎么在这儿?你等等,我没给车钱。”

沈余舟没说话,掏出钱包,扯出一张整票塞进车窗,一直把晨晔拖进自己车里。

早知道他就不会由着人来,他不知道晨晔是来看卓胥的婚礼。

第19章

沈余舟迅速点火挂挡,车迫不及待地驶离。

可从后视镜还是能看见那个路口,新郎把新娘抱上了车,像是庆贺他终于如愿以偿,人群欢声雷动。

而晨晔就歪在副驾座,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更没有回头。

沈余舟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合适,只能尽可能快的把那个画面甩得远远的,刚才巷口喜笑颜开着地迎亲的人,应该,也曾对晨晔说过天长地久。重要情敌完美谢幕,他应该高兴的,可是沈余舟高兴不起来,一点属于愉悦的情绪都没有,他至今不知道晨晔对那个人感情到底有多深,但曾经当作依靠的人,尘埃落定时终于成了别人的依靠,晨晔要真不在意,刚才就不会躲在一辆出租车里在一个不打扰的位置偷偷地看着。

沈余舟最想对身边人说的话,你还有我,但似乎又没有足够的立场。车从居民区开出去,上了大路,眼前那样敞阔的一条路,他不知道该把晨晔带到哪,纵穿他们相识的十年,再到如今这城市的任何一个地方,光阴漫漫,天地苍茫,到底落脚到哪一处才是他们的位置。

他喉头一直哽着没出声,晨晔倒是开口了。

毫不介怀似的,晨晔说:“不用担心,我没事,这事我早知道的。”

当然是指卓胥结婚的事,晨晔也的确越说越心平气和,“他们是去年九月开始恋爱的,现在这年月,恋爱半年结婚算不得仓促。是吧?”

所以,早就有准备的事,有什么不可招架?晨晔也是真心不明白沈余舟怎么活像天塌下来要把他砸死似的,实际上他真没什么撑不住。

可他越淡然,沈余舟听着越是难受,沈余舟说:“你不想说话,就先别说话。”

晨晔立刻觉得整个世界都有点不讲道理。卓胥有了别人,他就一定得伤心欲绝?

可是,卓胥能圆满是他期待中的,今天看到这一幕他也算是求仁得仁。

于是,看着一脸沉肃,甚至沉肃得有些沉痛的沈余舟,他笑了。

晨晔忍俊不禁:“欣慰于他找到喜欢的人,可又伤心他真的还能喜欢别人……”目光止不住飘到窗外,好一个晴天,天蓝得晃眼。

眼神又缓缓地梭回沈余舟的方向,“你是这么看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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