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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23)

他头疼欲裂,郁寻安起来收拾好东西去开门,结果进来的是晨晔,还是把人推开进来的。当时窗帘都拉着,房间里光线幽暗,晨晔眼睛通红地看着他们,像是一只索命的魂。

沈余舟本就宿醉,只那一眼,愈加觉得疲乏到极致,不想让晨晔在他公司闹,他只得把人带回了那间房子。

果然,进屋门一关上,晨晔就哭,“你怎么对我交待?”

沈余舟头疼得更厉害,只想赶快洗澡换衣服逃出去,他不知道他对晨晔有什么可交待,他只是和郁寻安在一间屋子里睡了一晚上。

但晨晔吵得不依不饶,轮了一圈下来话题还是回到郁寻安身上,俨然一副他们不老死不相往来就不跟他罢休的样。

沈余舟脑袋都要炸了,受不了他借题发挥,“那我就告诉你,我昨晚还真想对他做点什么,只是后来没做成,你又能怎么样?”

晨晔抓着东西就劈头盖脸地朝他砸。

他费了牛大的功夫才把晨晔按到床上控制住,说一路扭打也不为过,沈余舟当时火冒到头顶,有那么一瞬也是真心觉得把身边的人换成郁寻安还消停些,至少不吵不闹。

可晨晔哭得太可怜,每抽一口气都像是要接不上似的,他还是哄了晨晔,“晨晔,我说的话,你总是选择性的相信一半,为什么,嗯?”

这一句话说得他自己身心俱疲,他说了一万次他和郁寻安没什么都没用,说一次他想对郁寻安做点什么,晨晔信了。

而他的判断也真是没错,最后这句话晨晔依然没有相信,同样,依然没能拿他怎么样,他们还在一起,争吵还是继续。

沈余舟当年怎么也想不通的一件事:晨晔把自己折腾到万般憋屈,到最后也只能忍着,何苦呢?

所以最后说分手的是他,那个冬天发生了很多事,很多事都是沈余舟到如今都不愿意想起来的。

手指一阵在灼痛,沈余舟蓦地回神,这才把燃尽的烟丢在烟灰缸里。

那时候他出事,晨晔误了考试,打车来看他,路上出了车祸万幸人没事。最后看到的是他和郁寻安抱在一起。

晨晔闹了一通,后来不好当着陆女士的面吵,他趁机让陆女士把人送上了火车。

就是那天晚上,郁寻安到他病房。

郁寻安说:“余舟,或许这句话现在说不合适,但我想给我自己争取一次,我对你是什么样你知道,你以后的路,我想用另一种身份陪你走下去。”

是的,郁寻安对他什么心思他一直清楚,只是一天不明说,他就装不知道。

沈余舟没说话,郁寻安又说:“对了,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今天下午,南桥竣工验收通过了。”

沈余舟心情立刻好转,“不是定在明天吗?”

郁寻安说:“老陈带人提前过来了。”

没等他回答郁寻安的话,也没等他为工程完美收官高兴多久,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沉默。

沈余舟心脏几乎是反射性的一阵紧缩,他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晨晔又来找他兴师问罪了。

这个电话是陆女士打来的,沈余舟挂断,心还沉着,他从通讯录里翻出另一个号码拨出去。

他对晨晔说:“算我对不起你,我们分手吧。”

晨晔过了好半天才回答,“是因为郁寻安?”

沈余舟看一眼对面的淡笑着的男人,心脏像是坠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钝重地跳。

晨晔还在追问,带着丝哭腔,“你们在一起了,是吗?”

沈余舟想到晨晔的那一句话,最终咬紧牙关,“是,我们在一起了。”

电话里只剩下一阵忙音时,郁寻安上前紧紧拥抱他,“你是认真的吗?”

他点头,“认真的。”

那一块石头终于落下去,哗啦一声,碎如齑粉。胸口还剩下的重量让他莫名轻松,但也是真的空了。

总而言之,沈余舟一直明白自己不是一个感情型的人,特别在他创业的那段时间,他觉得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必须品,他甚至觉得一个事业失败的男人连性欲都会相对浅薄。

那时候他只知道,以前那只他顺顺毛就能乐滋滋撒欢的小猫,再不是他安抚得住的了。一年半的时间证明了一切,他好像做什么都不能让晨晔满意,让晨晔满意的那个程度他办不到,那只小猫终于变成了他的奢侈品。

因此,最后他把晨晔丢在那条路上的时候,姿态极为决绝。

那是他们分手半个月以后,晚上下了雪,跟郁寻安一起从公司出去,白花花的雪片纷纷扬扬飞满他眼前的世界。

他们脚刚踏下台阶,“师兄——”突然一声冲破风雪夜的沉寂。

沈余舟知道是谁的声音,司机刚好把车开到路边,他没敢往那人的方向看,拉开车门几乎仓皇地把自己塞进车里。

等郁寻安坐到他旁边,他对司机说:“开车。”

而那个人的声音就不依不饶地追在他身后,“师兄——”

沈余舟心脏颤得厉害,一身御寒的衣物像是不存在似的,他彻骨冰凉,手抖得像筛糠。

他没敢回头,回头又有什么用呢?龃龉依然存在,争吵还是争吵,他们怎样才能圆满,这似乎是一道无解的题。

倒是郁寻安一直朝后看,接着摸出电话,打给了还在公司的一个保安。

沈余舟听他嘱咐人追上晨晔,听他嘱咐那个人把晨晔送上火车,最后颤着声开口,“把他……送到学校。”

郁寻安握住他的手,“放心,我不会让他出事。我要你心里安安宁宁地跟我在一块儿?”

沈余舟嗯了声。

可是他安宁吗?好像永远都不是,这么多年,他都不喜欢下雪的夜晚。

他把晨晔丢在那条下雪的路上,好像把自己的什么,也一起落在了那条下雪的路上。到如今,他还在那,已经有了给他们找到出路的能量,可是晨晔在那条路上,只留下了一个不肯回头的影子。

时隔多年,沈余舟又一次宿醉,宿醉的结果依然是头疼。

于是晚上的饭局他没打算多喝,到他现在这个地步,大不用拿自己的酒精耐受度表达对应酬对象表示坦诚。

这天应酬的对象是甲方代表,领头的是郁寻安,一桌子人,就算沈余舟推说头疼,可以陪他喝的人好几个。

而郁寻安的确也有些兴致,席上推杯换盏,沈余舟也明白他是见惯此等场面的,但终究年纪在了,还是不着痕迹地劝了一句。

郁寻安就冲着他笑,“难得今天大家都有兴致,咱们又是老朋友,沈总你要带头尽兴才行啊。”

话是这样说,旁边跟着沈余舟来的都不是死人,立马端杯自觉引火烧外身,没会儿功夫就把沈余舟给架到局外了。

酒喝到位,这一晚上也算是宾主尽欢,沈余舟秘书安排了人送甲方这群人走。

郁寻安喝得脚都站不稳,醉眼朦胧地看着沈余舟,“余舟,咱俩聊几句?”

沈余舟支走了跟着的人,包房里剩下他们两个。郁寻安的酒量深浅他太知道了,这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醉一半装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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