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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心记(34)

云初晴反倒再三宽慰她,许诺一定常常给她写信。

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半宿,交三更时才各自睡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二月。今年的乡试定在二月初九、十二和十五日三天。刚过二月二,便有心急的学子进京备考,联络往日科考的同乡以及拜访各位考官。

罗源也不例外,刚安顿好就来杨家拜访,带了很多礼物,不但老爷夫人有,连杨怀瑜跟杨怀琳的也准备了。杨重运亲自接待了他,与他在书房聊了大半日,还留他在外院用了饭。似是极看重他。

会试向来由礼部支持,地点就在礼部贡院。韦昕为正主考官,萧如是为副主考官。

十六日一早,参加完会试的举人们就慷慨激昂地举着万言书在皇宫门口,要求皇上彻查韦昕贪污索贿,处死韦昕。有些学子甚至冲进礼部,将里面的物品砸了个稀巴烂。所幸其时韦昕在文渊阁,并未受到牵连。

事情闹得轰轰烈烈,最后不得不出动五城兵马司的人强行冲散学子,并抓了十几个为首的才算结束。

学子们的这一番折腾,并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殿试那日,韦昕依然神定气闲地穿着大红朝服站在百官之列。相反,被抓的十几人却以各种名目被定了罪。有的是不孝,有的偷盗,有的是强抢民女,总之人证物证俱在,他们不得不伏法入狱。

罗源虽不是一甲,可也得了进士的身份。杨重运建议他继续考庶吉士,不要去地方州县。

杨怀瑜得知这些,直觉认为罗源跟万言书脱不了关系。

也不知韦昕在朝堂见到罗源那刻心里是怎样想的?

想到此,杨怀瑜竟然有些坐不住,趁着夜色,去了韦府。

韦昕果然在书房,正伏案写着什么。杨怀瑜打量一番,见后窗开了半扇,遂轻手轻脚地自屋顶转到后面,身子如一缕轻烟,滑进了屋子。

刚落地,就听到韦昕的声音,“来人,韦府何时由得人随便出入了?”

门外走进两名侍卫,见到杨怀瑜,大吃一惊,对着她拉开了架势。

杨怀瑜恼道:“你不必如此,我只问你一句话。”

侍卫们看了看韦昕,悄声退了出去。

韦昕放下笔,抬起头,懒懒地开口,“说吧。”

一个月不见,他的面色似乎好了许多,不再苍白如纸,反倒带了些许红润。可神情却是憔悴,眉宇间仿似拢着吹散不去的轻愁。

杨怀瑜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极为陌生,他的眼神不是往日的犀利,不是习惯的嘲讽,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或者还有失去生机的死寂。

杨怀瑜脱口而出,“你还好吧?”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

韦昕微微一笑,“你说呢?万言书没取得效果,杨姑娘是不是很失望?最近罗源没少往杨家跑,他考庶吉士是杨姑娘的建议还是杨大人的建议?”他起身,合上杨怀瑜身后半开的窗扇,续道:“这种人,放到州县最多搜刮点钱财,若上了高位,可就祸国殃民了。”

方才以为他变了,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刻薄,杨怀瑜冷冷地说:“要论祸国殃民,恐怕谁也无法跟大人您相比。”

韦昕冷哼一声,“就算我是祸国殃民的千古罪人,也照样有人喜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姑娘不会忘记这句话吧?”

声音如晴天霹雳,震得杨怀瑜全身僵硬,手脚冰凉,一张脸却红得要滴出血来。

韦昕悠悠道:“俗话说,久病成良医,我自己给自己下了蛊,十六年来夜夜受蛊毒折磨,日日在药汤里浸着,怎会闻不出茶里的迷/药?”

杨怀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你还面不改色地喝了,还由着我偷你的印章。我试过,你根本就没有意识。”所以,她才敢大胆地偎在他身旁,扣紧他的手,说出那八个字。

“只能说姑娘太过自信,或者太小瞧韦某了。”韦昕脸上又绽出清俊的笑,“杨姑娘,你是喜欢在下这张脸还是二品夫人的位子?”

杨怀瑜一掌掴过去,“谁喜欢你了?我只不过随口想起诗经的句子罢了。”

“如此甚好,在下已向皇上请求取消婚事了。至于姑娘,三番五次到在下府中,若传出去未免影响姑娘的清誉。”

话刚说完,杨怀瑜已经奔出门外,失去了踪影。

韦昕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窗外清幽的月色,痴了许久。

静夜里,淡淡竹香,经久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确实是件麻烦的事,修得灵感全没了,而且下文接不上上文。以后再不干这种傻事了~~我傻吗,我傻吗?

痴心错付,自作多情,怎一声叹了得?

前一分钟热血沸腾,后一分钟被泼了冷水,好同情她~~

☆、风波涌

杨怀瑜又羞又气又愧又恨地回了家,一连几日闭门不出。她羞愧得是,自己当日孟浪的举动根本没有瞒过韦昕;气得是,韦昕早就知道却始终不说,害得她如同跳梁小丑般颜面尽失;恨得却是,自己一片真心被践踏得破碎不堪。

杨怀瑜闭门不出这几日,盛京发生了一件事。百姓听了拍手叫好,杨怀瑜听了却心急如焚。

起因是有位官员的公子几年前突然失踪了,前几日有人在极乐坊见到一个与该官员相貌极为相似的清倌,可惜已被调/教得不男不女。该官员亲自看过后,狂怒不已,告到顺天府。顺天府联合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到极乐坊调查,发现后院仍关着十几个相貌清秀的男童。据查都曾是各地报失的。

此事很快上达圣听,皇上大怒,当即令人查封极乐坊,主事的六七人被处腰斩之刑,其余清倌伶人尽数流放岭南。

让杨怀瑜着急的是凌萧。虽然只见他寥寥两次,他却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极乐坊被查封,凌萧去了哪里?会不会也被流放了?

月影去查了好几天,回来说,十一郎在顺天府去调查的前一天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杨怀瑜稍微放下心来,以凌萧的功夫,应该不会轻易被捉到。

何况,韦昕对十一郎很有些偏爱,或许能帮他几分。

没过几日,有人上折子弹劾韦昕多次光顾极乐坊,品行不端,于国体有损。又有传言说韦昕才是极乐坊幕后真正的主事人。先前因韦昕遇刺案被贬官的魏半农也辗转托人写了折子,弹劾韦昕戏弄朝官。一时间,弹劾的奏折如雪片一般飞往皇上的案头。

万言书的风波刚过,又出了极乐坊一事,韦昕顿时成为众矢之的,千夫所指。盛京城内外议论纷纷。

不管朝事如何紧张,春风还是悄悄吹绿了柳梢,吹开了桃花。

三月三,太后的桃花宴照常在千水山庄举行。杨夫人带着杨怀瑜以及禁足期已过的杨怀琳坐着朱轮华盖马车去赴宴。杨怀瑜受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的影响,对桃花宴毫无兴致。杨怀琳却不晓得因为什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看杨怀瑜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怪异。三人之中,只有杨夫人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京城谁家闺女跟谁家公子定亲,谁家媳妇生了儿子之类的话。杨怀瑜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很快就到了千水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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