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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198)

新月答应声,吩咐婆子去外院找小厮。

秦镇却撩开门帘进了内室。

屋里燃着炭盆,温暖如春。

宋青葙睡得很安慰,鼻尖上沁着层细密的薄汗。

秦镇掏出棉帕,极轻地拭去汗珠。

他这阵子都陪着二表哥四处谈生意,白日甚少在家,细细想来,宋青葙果然这个月没来过月事。

想到她的腹中可能又蕴育着自己的孩子,秦镇心里欢喜,可转念想起生秦芙时,宋青葙受到的那些苦楚,又觉得万般不舍。

孩子虽好,可宋青葙才是最重要的。

李太医到达后,宋青葙已经醒了,隔着绡纱帐子伸出右手。

李太医试了试脉,胸有成竹地说:“恭喜世子爷,是喜脉。”

秦镇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欢喜。

李太医以为他没听清,又大声地说一遍,“脉象圆滑似滚珠,是喜脉无疑。”

宋青葙连忙隔着帐子道谢,“让李太医费心了。”

秦镇恍然大悟,起身送李太医出门,在门口,问道:“夫人的身子如何?能经得住生产之苦?”

李太医笑道:“世子爷放心,夫人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阵子再养护养护,等生产时,就该完全康复了……只是得记着,生产前两个月,切不可吃得过多,免得胎儿太大,不好生。”

秦镇点头,一一记在心里。

秦镇回到内室,见宋青葙已经坐在炕桌前研墨,便接过她手中的墨锭,问道:“你要写什么?”

宋青葙温柔地笑笑,“给父亲跟娘写封信,本来说好六月份等二哥成亲后就去贵州的,这下也去不成了,总得跟娘说声。”

秦镇不疾不徐地研着墨,“娘听说芙儿有了弟弟或者妹妹,定然会开心,说不准,一喜之下就回来了。”

宋青葙没接话,铺开一张澄心纸,用玛瑙镇纸压了,对秦镇笑道:“还是老规矩,我来说,世子爷写。”

秦镇欣然答应,提笔坐在了炕桌前。

宋青葙跟秦镇再也想不到,此时的白香与清平侯不但没打算一起回来,反而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第130章 最终决定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贵州处于高原山区,春天来得相对晚一些。

清平侯二月二自京都出发,因是车队,路上走走停停,用了一个半月才到达贵州。

进入贵州境内后,清平侯就甩开了车队,带着四个亲卫催马赶往土家寨。

到达土家寨时,正值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西天的云彩渲染得五彩斑斓,山坡上盛开的桃花,在夕阳的照射下,灿若云霞。

清平侯牵马经过药圃,停下了步子。

跟随他的亲卫都知道,当年清平侯就是在这里遇到了白香,先动嘴,后动手。

清平侯见她是女子,一再退让,白香却步步紧逼。

无奈之下,清平侯认输,赔了十两银子,还吩咐士兵把药圃修整好。

清平侯清楚地记得,自己对白香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女子真难缠。

初识时难缠,后来更难缠。

白香用她的痴情跟不懈编织了一张密密实实的情网,将清平侯网在里面。

他在营帐与将士商讨军情,她在帐外的草地上等着;他到前沿奋勇杀敌,她在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白香性子烈,打起仗来直往前冲,顾头不顾尾。

清平侯在她身边护着,替她挡着暗枪飞箭。

后来,他送她一套盔甲,白香打扮起来,英武更胜男儿。

她是他编外的一员猛将。

清平侯虽然也曾抱怨,白香缠他缠得太紧,有时候让他透不过气,可他从来没想过,白香会有一天,将牵系在他身上的情丝断得干干净净,半点痕迹不留。

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千里迢迢地想寻回破碎已久的情网。

土家寨有山有水,靠水的人家搭着吊脚楼,山坡上的人家则盖着石板房。

白香的家在半山坡,并排着的两栋,稍低处是白寨主与白香娘的屋子,旁边高处的是他跟白香的家。

白香没有兄弟姐妹,白寨主原本打算招婿,所以替她也盖了一处屋舍。

此时,村寨上空已袅袅升起了炊烟,各家各户次第亮起了油灯,白香屋里仍是暗昏昏的黑。

清平侯看到马棚里的枣红马,料定白香没有出门,将自己的马牵进马棚,就着旁边的草料喂了喂。

白香在爹娘屋里,正给娘亲扎针,听到门外马嘶声,只以为是贵根,并没理会,仍是心无旁骛地施针。

过了一会,白香听出不对劲来,贵根步子沉,走起路来有点拖拉,而这人的步子却很轻。

就像当年一样,不徐不疾地正合着她的心跳。

白香手一抖,就听到“剥剥”的敲门声传来。

会不会是那人?

白香有几分怀疑,却又不确定,他每天专心朝政,怎可能抛下差事到这里来?

何况,也没有来的理由。

“咚咚咚”声音重了几分。

白香娘放下裤腿,吩咐道:“有人敲门,你看看谁来了。”

白香答应声,到堂屋开了门。

门开处,竟然就是那人——高大的身影、硬挺的五官,深远的双眸,眼角几道浅浅的皱纹不但无损于他的英武,反而彰示了他的阅历。

白香本能地想阖上门,将他拒之门外,却听到里屋娘的声音,“阿香,是谁?”

白香尚未出声,清平侯已先开口,“娘,是我,秦澈!”

“是大将军,镇儿他爹?”话音刚落,里屋传来重物到底的声音。

“娘,”白香转身往里屋冲。

清平侯先一步推开房门,就看见椅子倒在地上,白香娘扶着椅子背,颤巍巍地站着。

白香连忙将娘架到床上坐好。

白香娘无奈地捶捶腿,对清平侯笑笑,“你是来接阿香的?在家等急了吧,都怪我这病耽搁了。”

“娘,我不着急回去,”清平侯跪在地上,恭敬地磕了三个头,“朝廷的差事已经辞了,眼下是自由身,想在这儿住几年,陪陪您。”

白香娘笑得很欣慰,不迭声地吩咐白香,“赶紧扶大将军起来,还有给他倒杯茶,顺便烧点水让他擦把脸,瞧这满身的尘土。”

清平侯起身,笑道:“不用忙,娘,别把我当外人。”

白香娘咧嘴笑笑,是从打心眼里开心。

白香很意外,她没想到娘见到清平侯会这么欢喜。

前阵子,娘不是还说过,要是自己对贵根有意思,就应该及早跟京都那头说清楚,该断就断了。

为什么这么快就变了?

白香心里纳罕不已,端着茶壶过来时,听到屋内的说话声,

“……阿香说是手足不遂,先前站都站不起来,最近强些了,能站起来,就是不能挪步,整天只会拖累人……好端端地,你怎么辞了差事,是新换的皇帝容不下你?”

白香便在门口停了停。

只听清平侯答道:“不是皇上的事,我老早就打算陪白香回来看望爹娘,以前抽不出空没办法,只能让白香先回来……现在无官一身轻,我记挂着娘,也记挂着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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