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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夕(94)

月夕也笑了笑。

这倒是确实。她听春儿说,太后出身低微,入宫之后,是受够了那些有权有势嫔妃的气,强忍着熬成了人上人。且她既然打算控制皇帝的后宫,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你这般体贴,我还不知如何谢你。”月夕拉过她的手,温声道。

“公主哪里话,能为公主做事,乃季窈之幸。”季窈深情款款,却又叹一口气,“可惜我一介女流,也只能为公主做事,却无法为皇上排忧解难。”

“哦?”月夕道,“皇上有什么忧烦要排解?”

“太后说,皇上总是忙于政务,日日待在宫里,只怕要闷坏了。”季窈道,“她说我如今是女史了,让我想些法子,在宫中办些消遣来,给皇上解闷。可我虽是女史,却从不爱这些玩乐之事,也不知皇上喜欢什么。”

月夕心中明了。

什么太后的吩咐,大约就是季窈自己想好好接近皇帝,又不好寻由头,所以借着太后的名号来问自己。日后说起来,就是她这海阳公主撮合的,皆大欢喜。

“这个啊……”月夕想了想,道,“我过去兴许知道,可是如今记不得了。不过皇上素来也爱习武,兴许喜欢骑马射箭之类的。”

“我也想过,还向太后提了。”季窈道,“可太后说,骑射甚是危险,不妥当。”

那确实。月夕心道,季窈又不会骑马射箭,如何跟他你侬我侬。

“我听说皇上喜欢对弈。”月夕决定做个顺水人情,道,“先帝时,宫中曾办棋会,皇上拔得头筹。我上次见他时,他说身边并无可对弈之人。”

季窈眼睛一亮,忙道:“我的棋艺尚可,可以一试。”

她似乎忘了计较月夕既然失忆,怎会恰好记起了先帝棋会的事。

月夕微笑,又跟她说了会话,说自己倦了,让春儿送客。

不料,季窈刚走,月夕才小歇一会儿,赵福德却来了。

“今日我这里却热闹,季女史刚走,赵公公就来了。”月夕招呼他坐下,道,“莫不是皇上那边又有什么话?”

赵福德干笑一声。

“皇上没什么话,不过是遣奴才来看看公主。”他说,“公主近来与季女史甚是交好?”

“什么交好不交好的。”月夕喝一口茶,道,“我在慧园里无事可做,女史常来陪我说说话,为我解闷。”

赵福德颔首,道:“有句话,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月夕心道,嘴上却仍按捺着性子,道:“什么话?”

“公主如今是采选使,户部的名单也陆续送到公主手上了。”赵福德道,“季女史无论家世年纪,都正当合适,必在采选之列。公主若与她走得太近,被有心人知道,难免要有偏私之嫌,还请公主三思。”

这话倒是不出月夕的意料,她微笑,道:“我知道了,多谢你提点。”

公主自从诈尸之后,倒是学会了客气。赵德福觉得,这诈尸也不算坏事。

“还有一事。”赵德福道,“这采选之事,不但关乎皇上选后妃,也关乎天下,公主要好好考量皇上的意思才是。”

月夕听了这话,心想,还说不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和太后都将选秀之事推到她头上,就是为了避开对方,让这事按自己的意思来。皇帝必是知道季窈常来走动,着急了。

心中觉得好笑。

这两边都拿自己这个假公主当傻子,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替皇上着想,自是义不容辞。”月夕轻叹,“我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我上回跟皇上有些口角,只怕去见了他,要受他斥责。”

“公主多虑了。”赵福德忙道,“皇上日理万机,要每件事都记着,脑子可不够装的。公主且宽心,皇上并未放在心上。”

果然是急了。月夕不由得暗笑。

“如此,我便放心了。”月夕又露出关切之色,道,“说到此事,我还须请教公公。皇上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若有,公公不妨直言,也省得我猜来猜去,误了皇上的大事。”

赵福德却笑了笑,道:“这个么,皇上平日并不曾说起,奴才也不敢妄加揣测。公主若怕会错了意,还是要亲自与皇上谈一谈才是。”

老狐狸。月夕心道。

“如此,我知道了。”月夕道,“多谢公公。”

赵德福忙行礼:“奴才不敢。”

他离开之后,月夕将户部送来的名册取出,细细查看,果然并没有那李妍的名字。

“公主如今大权在握,果然十分忙碌。”春儿笑嘻嘻道。

月夕懒洋洋坐在椅子上,道:“这算什么大权在握?你若是想当秀女,我倒可以把你塞进去。”

春儿露出不屑之色:“我进宫时就是采选来的,秀女当过一回了,再也不当。。”

听到这话,月夕有些好奇:“是么?你是什么时候进的宫?”

“十岁的时候。”春儿道,“我选进来时,原本要去东宫的,被公主看中了,才到了公主的身边。”

月夕的眼睛转了转:“如此说来,这采选,也会照顾到皇子公主的宫中么?”

“自然要照顾。”春儿说,“说个好玩的,公主有所不知,当年与我一道进来的宫人,好些都想着,要是能去今上的王府里就好了。”

月夕道:“为何?”

“当然是因为他生得好看。”春儿鄙夷道,“公主说,她们是不是眼睛被狗吃了?”

月夕点头:“没错,就是被狗吃了。”说罢,她将一张写好的帖子递给春儿,“把这个送出去,后日我要请客来园子里喂鱼。”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博弈(下)

赵福德得了月夕的应承,说次日就会去面圣。

次日一大早就遣了步辇来接她,仿佛怕她忘了一般。

月夕磨磨蹭蹭,一番打扮之后才上路,却发现抬撵的人走的飞快,几乎小跑着把月夕送到了永明宫。

赵福德就在宫前,神色着急。

见到月夕,忙迎出来,行了礼,道:“公主怎才来?”

“既然要面圣,自是要拾掇好了才能出门。”她说着,扶了扶发髻,回头问春儿:“我头发了乱了?”

赵福德看她主仆二人还在说贴心话,苦着脸,“奴才瞧着挺好,公主莫要在耽搁。皇上每日忙碌得很,就算在病中,什么时候该见谁,也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公主错过了时辰,再见皇上可就难了。”

月夕心里不以为然。

明明是他巴巴地派人去接她,生怕她飞了似的,也不知道是谁着急着见谁。等她来了,又死要面子,摆这面圣的谱。

“皇上起了?”月夕不紧不慢地问。

“皇上天不亮起了。”赵福德一边引着月夕往宫里去,一边唠叨:“他一直忙碌到这会儿,好不容易腾出工夫来跟公主说说话,公主好歹把玩心收一收,抓紧着把正经事说了。”

月夕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道:“你这话说的,我哪回不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