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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夕(87)

“你说到了点子上。”邓五颔首道,“因而我怀疑,黑衣人大张旗鼓地从寺庙劫人,又留下故意西去的迹象,乃是假象,为的就是引我们西追。可从此西去可谓大海捞针,何其难,不出几日,我们便会打退堂鼓,之后不了了之。”

凌霄听罢,恍然大悟:“五叔说的有理。这如意算盘打的真妙,还真差点儿把我们绕进去了。”

两人合计,那黑衣人必定走不远。若要走远,必定要借助马车。因而二人分头行动,凌霄回那寺庙附近打探踪迹,而邓五则到各大驿站打探是否有近期租赁的马车,兴许会有些线索。

凌霄带人回到灵阳寺。

寺中众人显然惊魂未定,见她这般阵仗,又手握兵器,都吓得躲了起来。

有个叫妙静的尼姑在里头大声道:“洛居士不在此处,尔等速速离去。”

凌霄并不上前,只在门前做礼道:“师父切莫误会,我是来帮忙找洛居士的,特来问问今日的情形。”

那妙静有几分恼意:“她们究竟找了多少人来?方才就来了公子哥儿,现在又是你。我这儿是清修之地,受不得你们轮番滋扰,你请回吧。”

凌霄想起洛青云家的仆妇曾提前的青衣公子,原来他也来过?

可纵然如此,妙静的态度却叫她有些意外。

凌霄道:“既然是找人,帮忙的人越多自然越好,听闻洛居士在贵寺修行多时,也是老熟人了,师父莫非不想让居士早点回来么?”

妙静听了这话,竖起眉头,道:“小姐这话说的有意思。又不是我等把居士弄丢的,怎的张口就诬陷我们?我们自然盼着洛居士早日回来。可我们只是吃斋念佛的尼姑,寻人断案不是我们的专长,要找人,找官府去。”

她说罢,不由分说地令手下将寺门关上。

毕竟是佛门之地,凌霄不敢造次,否则早就撸起袖子上前。她可以不打架,但是评理总是要的。

结果有理没处说,害自己憋了一肚子气。

“堂主,如今怎么办?”手下问道。

凌霄不悦地盯着那寺庙,吁了一口气,道:“都散开,到寺庙四周打探打探,一个时辰后回客栈,和五爷碰头互通消息。”

手下应下,四散开去。

他们的客栈离城门不远,从这里回去倒不碍事。

一个时辰后,众人悉数归来。

邓五那头跑遍了城中大小驿站,并未找到可疑的踪迹。

“这是好消息。”凌霄道,“这说明黑衣人十有八九没有租借马车。”

“正是。”邓五道,“你们可寻着了踪迹?”

凌霄自己并无所获,没想到其他人亦是如此。

“怎会这样?”邓五不由得蹙起眉头,“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几人一筹莫展,陷入沉默。

“五叔,”片刻后,凌霄道,“有一事,我一直觉得怪异。”

“什么事?说来听听。”

“就是寺庙里出来跟我说话的妙静。”凌霄道,“以我粗浅的见识,信佛之人大多和善,性子谦逊,像灵阳寺里头那不讲道理的妙静,我还是头一回见。他们似乎并不想帮着找洛青云,想把寺庙大门早早关上,把所有人隔绝的门外。”

“哦?”邓五听罢,诧异道,“听着像,寺庙里头有什么秘密似的。”

这句话叫凌霄顿时醒悟,她的眼睛忽而灵光一闪:“五叔说,那黑衣人其实是否就带着洛居士,躲在寺庙里头?”

邓五被这大胆的想法镇住了,他疑虑道:“这法子确实最为稳妥,只是你可有依据?”

“直觉罢了。”凌霄道:“总觉得那妙静的态度不同寻常,似乎急着把我们赶走,半句话也不想跟我们多说。正如五叔所言,里头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凌霄越琢磨,越对这个猜想深信不疑,而邓五也慢慢接受。

只是天快黑了,不宜行动。

邓五便吩咐掌柜给众人备下饭菜和浴汤,“等休息好了,明日再到寺庙中一探究竟。”

可凌霄却觉得天黑才良机。

她于是假借回房休息,留了书信,趁着城门未关之前赶紧出城,直奔灵阳寺而去。

寺门紧闭,只门前一盏风灯轻轻摇晃。凌霄正琢磨着如何进去,却听里头传来打斗声。

她赶紧栓好马,抽出腰间的软鞭,正打算翻墙而入。

忽而却听里头有人大喝一声“拦住他”,而后便瞧见一个黑影身姿轻巧似地跃出墙头。

第一百零四章 青衣客(下)

借着微弱的灯光,凌霄看他身着黑衣,用黑色的巾子蒙住了嘴脸。

凌霄直觉这就是她要找的人,于是不由分说地挥鞭而上。那人显然始料不及,生生受了凌霄一记重鞭。

可他反应极快,待第二鞭挥来之时,反手扔了个飞镖。

凌霄匆忙闪躲,再回头,已然不见那人的踪影。

好快!

凌霄往他离去的方向追出几十步,入了一片灌木丛。

只是月亮还未升起,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她挥了一鞭子,看四周没有人影,只好原路返回。

才走出灌木丛,只见十几人已经举了火炬追了过来,和凌霄碰了个正面。

为首者见了她,惊讶道:“晏小姐?”

“范齐?”凌霄的讶异也不亚于他。

若是范齐在,那……

她向大门看去,果真瞧见沈劭打着灯笼从里面出来,身着一身青衣。

凌霄恍惚片刻,这才察觉,所谓的青衣公子,竟是沈劭。

怎么又有他!

她沉下脸,上前问道:“你不是在宁波府么?怎的又来了长沙府?”

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闭,凌霄和沈劭众人不宜归城,当夜便寄宿在寺庙里。

诚如凌霄猜测的,方才逃走的黑衣人确实就是劫匪,而洛青云已经找到,就被留在寺庙里,不过仍旧昏迷着。

范齐带着几个手下在四周找了一圈,天太黑,依旧没有找到那人的踪迹,便与沈劭在院子里议事。

凌霄在堂中用了些许斋饭,便瞧见那妙静进来。

“方才让人去村子里找了郎中。郎中说居士不过受了些皮外伤,还被喂了些迷药,并无大碍。”妙静说罢,松了一口气。

凌霄看她如今慈眉善目的,跟白天时俨然判若两人,便笑道:“师父白天时可把我吓着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提及此事,主事面露赧色,道:“洛居士被劫走后,她的家人去城里报官,我赶紧疏散了寺庙里的香客和在寺庙里帮忙的居士,让他们赶紧回家去,最后只剩下我与四位弟子。我原本打算闭门谢客,可那贼人竟然杀了个回马枪,带着洛居士又回到了寺庙里。”

果然如她所料。

“着实可恶!”凌霄道,“我造访之时,他是否就在寺庙里?”

“正是。”主事道,“你和沈公子先后来访,可他早已带着洛居士藏入寺庙中。他令我关闭寺庙,若有人来,当速速驱赶。他还要挟我,若不照办,洛居士性命有碍。我听了当即慌了神,洛居士与我寺渊源颇深,我可不能叫她丢了性命,于是只得照办。那时多有不敬,还请施主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