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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夕(86)

凌霄道:“可若是依五叔方才说的,那些劫匪带走了贵重货物,其中大约就包含了那尊观音像。若他们将观音像送给了那女居士,同时又收了钱也未尝不可。”

“不可能。劫匪怎知那观音像是那女居士的?”

“可若是……”凌霄想了想,“我说若是,那劫匪知道观音像是那女居士的呢?说明什么?”

“自然说明劫匪是知情人。”邓五说罢,脸色骤变,“莫非劫匪是隆兴行的人?”

这事,凌霄先前已有猜测,倒不觉得意外了。

她想了想,道:“五叔,看来我要去长沙府一趟。”

*

事情议定,次日,凌霄便出发前往长沙府。

邓五执意要随行,凌霄没有反对。

这些日子,邓五凡出行都带着唐烽,可偏生唐烽那日吃错了东西,身体多有不适,便由庄涛代劳。

而过两日又要发镖,凌霄便留了阿莺下来主持诸事。

“既然唐大哥留了下来,交给唐大哥还不成么?”阿莺听罢,不由得问。

凌霄道:“自然不行。唐大哥是把头,要跟着镖队走的。等他走了,山庄里还有十几个弟兄,群龙无首,总要有人管着。”

“都是自己人,还要管什么?困了有地方睡,饿了有饭吃,莫非还要我盯着他们吃喝拉撒不成?”

凌霄瞥了她一眼,蹙眉问:“你就这么想去?”

“那可是老堂主的事,”阿莺道,“当年我多少也经历了些,自然也要去帮小姐出出主意。”

“果真?”凌霄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莫不是想着庄大哥?”

阿莺脸上一红,道:“小姐说的什么话?”

凌霄看着她的模样,不禁摇头:“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庄涛那种人你也能瞧上?他屋子糟蹋成什么模样你也不是没见过。你若是想找个人过日子,好不如找唐烽。我瞧着,唐烽比他好千万倍。”

“庄大哥是庄大哥,唐大哥是唐大哥。”阿莺理直气壮地说,“庄大哥也就那次喝多了,才把屋子里吐成那样,后来小姐说过,他不过改了么?小姐可不能揪着人家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不放。再说了,怎么又说到了唐大哥。他人是和气,可我把他当兄长来看待,小姐可别胡诌。若被人拿出嚼舌根,日后尴尬起来,可连兄妹也做不成。”

凌霄啧啧了两声,叹息道:“唐烽真可怜。”

阿莺红着脸急道:“小姐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我胡说什么了?他拉肚子可怜,还不能说了?”凌霄笑嘻嘻。

阿莺脸更红,一顿跺脚,气哼哼地跑了出去。

次日,天还没亮,几人便打马下山,再到码头乘船南下。

向来喜欢拖拉的庄涛并未迟到,一看就是阿莺的功劳。

可他显然没睡醒。双眼呆滞,目光发直,别人说什么也没发应。待到船上时,庄涛径直睡倒了。

凌霄没好气地跟邓五道:“咱们可是带了个拖后腿的在路上。”

邓五却讪讪笑道:“庄把头不过没睡醒。”

可庄涛不仅没睡醒,竟还有晕船的毛病。船才开动不多时,便吐得一趟糊涂,待到下船时,人已经吐得十分憔悴。

凌霄终究不忍,便留下他在九江休养,而后带着邓五转陆路,往长沙府去。

长沙府那女居士姓洛,名青云,因行善积德,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到了当地一问便知。

“不过,”指路的人问道,“她家里似乎出了什么事,一早官府才去过。”

凌霄和邓五对看一眼,彼此心中皆有不祥。

邓五让手下将行囊送到客栈,随即往洛青云的家赶去。

洛青云的宅门紧闭。

凌霄上前扣门,出来个年长的仆妇。

她只开了道门缝说话,问她们是何人。

凌霄上前做礼道:“在下扬州正气堂堂主晏月夕,请问洛居士可在?”

那仆妇打量了凌霄,道,“你是个什么堂主,会武功?”

“略懂一二。”

“你们是白道上的还是黑道上的?”

凌霄笑道:“嬷嬷放心,我等是正经生意来。此次前来,是有事请教居士,问完就走。”

仆妇面露愁容,道:“那你替我们去找一找居士吧,居士今天早晨被人绑走了。”

凌霄一惊:“被什么人绑走,嬷嬷可否细细说来?”

一个时辰后,凌霄带着五个手下来到了城外的灵阳寺。

仆妇说,洛青云今天早晨道灵阳寺上香,临走时平白无故地冲出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地把洛青云带走了。

那人手上有兵器,她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青云被一掌拍晕,被推上马背,往西边去了。

可奇怪的是,那人什么也没说,看起来不是要财的。

莫非是劫色?

仆妇摇头道:“居士年近五十,应该不至于。”

而后,她又说,事发之后,她们赶紧回城里报官。因着洛青云在城中有些名望,官府未曾怠慢,人至少到了。可一听她们说已经出了城,往西边去了,官府又开始左顾右言,说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很快就会走出长沙府的地界,到时候想找就麻烦了。

仆妇彼时已经十分绝望,却进来个年轻人,说可以替她们找人。

第一百零三章 青衣客(上)

“年轻人?”凌霄忙问,“是什么样的年轻人?”

“我也不知。”仆妇道,“他问清事情的首尾便走了,我等来不及问清他的名姓。只记得他身着一袭青衣,生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当是个正派之人。”

凌霄对这莫名其妙的青衣公子没有兴趣,料想他只是个热心的路人,亦或是普通香客。

她仔细琢磨着仆妇的说法,那黑衣人什么也不求,就只惦记着劫人,这叫凌霄仍旧毫无头绪。

倒是邓五后来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邓五道:“若照那仆妇的说法,洛居士此时被劫可谓毫无道理。我大胆猜想,洛居士出的事是否因我们而起?”

这话乍听有理,可却有不可思议之处。凌霄问:“我南下长沙府乃是仓促决定的,并且一路上从未耽搁,是谁这么快得了消息,又派人赶在我们前头,先一步将洛青云带走了?”

“这却不难。”邓五想了想,道,“你别忘了,这个消息是张大人给的。张大人必定用了官府的人去查。以官府和隆兴行的关系,把消息倒卖给他们一手,岂不是方便?我们那日经过码头,许多人认出你,都跟你招呼,稍加询问不就知道你南下了?再者,我们也并非毫无耽搁,庄涛后来晕船,我们不是在九江歇了半日才决定继续往长沙府走的?”

“这倒是。”凌霄沉吟片刻,“若是如此,那黑衣人目的必定是不想我们见洛青云。可偌大的长沙府,把人藏起来就是,何必截了人,又兴师动众地西去?骑马载人本就吃力,更何况载一个晕厥的人,一路上还要躲过官府的追捕,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