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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夕(358)

可除了太后以外,似乎有人仍惦记着月夕。

一天早晨,月夕用过早膳,宫门上便传来消息,说是季窈来了。

月夕自然颇为诧异:“季娘子来见我,所为何事?”

“没说。”赵福德道,“不过奴才猜测,兴许又是来打探皇上的消息。女史看是否要见,不见也行,奴才便以女史身体抱恙为由,将季娘子打发开去?”

月夕想了想。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是不信季窈会有那个闲工夫来找她闲聊。

“不必,请进来吧。”月夕道。

她坐在花厅里,静静等着。

没多久,一抹身影出现在门前。

那日在宫门上只匆匆瞧了一眼,没有看得十分清楚。今日仔细端详,月夕才察觉,季窈的面容清减了许多,想来前阵子是果真病得厉害。

她盈盈上前做礼。

月夕也还了礼,道:“季娘子请坐。”

说罢,她便让宝儿看茶。

季窈并没有许多客套,坐下之后,只将眼睛望着月夕,若有所思。

月夕只得没话找话,道:“早听皇上说起过季娘子,听闻季娘子前阵子病了,不知如今是否大好了?”

提到皇帝,季窈的双眸微微动了动,可只有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谢女史关心,季窈已经大好。”她答道。

“如此甚好。”月夕点点头,“不知娘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季窈没有立刻回答,只轻轻绞着手中的帕子,片刻才道:“我此番前来,是想问个事。”

“何事?”

“不知女史是否有法子能给皇上递话?”

“哦?”月夕轻抿一口茶,“娘子有事找皇上?”

“不是我的私事。”季窈赶紧道,“是为了太后。不知皇上能否派个亲信回来,到寿安宫看一眼?”

月夕有些诧异。

她明明记得,今日赵福德才过去请了安,回来禀报说,太后那边一切安好。

斟酌片刻,她问道:“太后病了?”

“那却没有。”季窈道,“我也知如今正值战事,若无紧要之事,不可打扰皇上。可此事十分紧要,我才斗胆开这个口。”

说着,她望着月夕,道:“我也说不好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觉得,太后似乎性情大变,我每进宫来拜访,她总有些不耐烦,没说上几句话便催促我出宫。若我不走,她便发脾气。而且不不仅是太后,我总觉得,寿安宫里头的人也变了许多。”

月夕的眉梢微微抬起。

她虽知道太后和季窈关系不一般,不过听着这描述,却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毕竟在月夕面前,太后就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哦?”月夕问,“想来,寿安宫里来了许多新人?”

“倒不是说来了新人,而是过去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如今都伺候在太后身边;而太后身边的许多老人,不知为何都不见了,例如周嬷嬷。自打我记事以后,周嬷嬷就不曾离开过太后身边。可太后却说,因为周嬷嬷前阵子犯了个错,她暂且将周嬷嬷拘起来了。至于犯了什么错,太后也颇不耐烦,只说让我不必管,又将我打发走了。"

月夕微微蹙眉。若季窈说的不假,那此时着实诡异了些。

以她对太后的了解,太后纵然对谁也看不上,可对这位老奴可谓十分倚赖,亦十分纵容。其纵容的程度,就是皇上见了,也十分看不过去。那是究竟犯了什么错,能让太后将周嬷嬷给拘了呢?

她问道:“那现如今,是何人贴身照看着太后?”

“是个过去在外院传话的太监,名唤元庆。那太监年纪尚轻,做事没个妥帖,马马虎虎的,太后过去还说过,元庆活该是个跑腿的命。如今我倒是不知,他凭什么从外院到了内院,还能让太后连周嬷嬷都不要,竟把他等体己人?莫非那元庆知道什么歪门邪术,还会蛊惑人心的?”

第四百零二章 夜访(上)

元庆?月夕仔细回忆。

她也算跟太后打过些许交道,可是对这个叫元庆的全无印象,想来确实不是什么常在太后身边伺候的人物。

月夕面上平静,垂眸喝一口茶,道:“你说这话,跟国舅说过么?他老人家是个什么说法?”

“说是说过。”季窈道,“可国舅和国舅夫人一直被皇上禁足在家中,想入宫看一看也无法……”

说着这话的时候,季窈的脸上有些不自在,不由地瞥了月夕一眼。

月夕自是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自己落水的事,锅落在了太后和国舅的头上。皇帝是孝子,不可能惩治太后,那么国舅就接下了所有惩罚,在大理寺查清之前,不得出府。

月夕倒是坦荡,道:“如此说来,那桩暗自,大理寺当下还无定论?”

“正是。”季窈道,“大理寺查了许久,只说还须皇上定夺。可因为南方战事,皇上离京,这事耽搁下来,国舅也至今还在府里禁足。”

月夕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季窈望着她,轻轻咬了咬唇,突然起身,在月夕面前跪下。

月夕一惊:“季娘子何故如此?”说罢,便要去扶。

季窈道:“请女史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女史是个明白人,如今既然有求于女史,便有话直说了。前阵子,大街小巷都在传,国舅不满女史,不惜大开杀戒。此事,皇上怪罪国舅,国舅因得过往对女史不善,也百口莫辩。可我以性命担保,女史落水,绝对与国舅无干!望女史明鉴!“

月夕自然知道那件事,确实不是国舅做的。阿絮死前已经承认过,那是江东王和李阁老勾结的手笔,为的就是搅和皇帝和太后之间的关系。皇帝之所以将国舅禁足,不过是借力打力,顺道迷惑江东王。

看着季窈消瘦的模样,月夕知道,季家和国舅家同气连枝,这些日子过得定然也十分不好。

她并不表态,只将语气软和许多,道:“季娘子说的,我都明白。不过这大礼,我是万万担不得的,还请娘子起来说话。”

说罢,她将季窈扶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

季窈双目微红,道:“我也是无可奈何,才来求女史。自国舅出事,家中父母忧心忡忡,茶不思饭不想。我寻思着,此事最为关键之处,乃在于太后,若她能向皇上服些软,也许能挽回一些,可太后脾性执拗,宁可让国舅继续禁足,也不肯向皇上低头。我知道母亲早前确实对女史做过些不太好的事情。我的话,女史恐怕未必愿意听……”

她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月夕并不想掺和此事,打乱皇帝的计划,道:“此事,也只好等皇上回来再作评断。不过娘子方才说太后宫中的异样,我确实能向皇上禀报禀报。”

季窈目光微亮,忙用绢帕拭了拭眼角,道:“这些日子,我时常进宫来探望太后,劝她想开些。不过上月末之时,我祖母病了,我一直在家中侍药,不曾入宫。待祖母病愈,我再入宫探望太后,就觉察出了许多异样。女史,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她老人家若有什么事,皇上恐怕也会不安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