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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夕(315)

不过他这个孙女,则显得志大才疏,让人不敢恭维。

在阿絮面前,使出这等引人说坏话让另一个人听到的过家家手段,简直是开玩笑。

“王妃误会了。”只听阿絮回答,“阿絮并没有什么委屈。误会就是误会,解开就是。相反,阿絮如今对公主颇为崇敬,遑论委屈呢?”

“崇敬?”李妍道,“我曾听殿下提过,你疑心公主和沈劭那处乃是做戏,公主更是因此假投诚。”

“公主与殿下兄妹情深,连身家都献给了殿下,岂还有假投诚一说?阿絮先前狭隘,误解了公主,如今回想起来,只觉愧疚。。”

李妍显然有些错愕。大约是没想到,阿絮竟答得如此滴水不漏,让自己的小心思落了空。

“你能这么想,自是好的。”过了会,她勉强道,“我今日与你说这些,也是为了让你开解开解,莫执着于无凭无据的猜测。公主是殿下的亲妹,殿下也不愿你这般左膀右臂,与公主结下仇怨。”

“谢王妃提醒。”阿絮依旧波澜不惊,“阿絮和公主都是一心为殿下办事的,我二人志同道合,日后必可并行不悖,合作无间。”

李妍已然无话可说,只得与阿絮继续喝茶,说些闲话。

一场闹剧,变得无聊,月夕打了个哈欠。

这李妍,以为自己能够撬开阿絮的嘴,让月夕听听此人如何对公主不敬,能引诱阿絮说出个什么要除掉她的计谋更好。

这样一来,按照凌霄的性子,必定会怒发冲冠,除掉阿絮,叫李妍得个渔翁之利。

只可惜,阿絮分明不上钩。

至于凌霄当真听了这番话,会作何感想,她料想不过细奚落李妍几句,最终大约落得李妍在独自起劲。

事已至此,月夕觉得,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她掸了掸衣襟,正打算起身离开,忽而听李妍道:“公主前番对我说,京中那叫晏月夕的女子,与公主私交不浅。前阵子她在阳春园落水,险些丧命,因此,公主向我兴师问罪。”

心头一动,月夕顿住。

李妍缓缓道:“此事,我们李家可是冤枉得很。那计谋分明你出的,公主也迟早会知晓。”

阿絮轻笑一声。

“公主知晓了也不会如何,”她说。

“哦?怎讲?”

“依王妃所言,公主已经知道了李家参与其中,那么也该知道,李家行事,与殿下脱不得干系。”阿絮道,“我不过是替殿下做事的,若无殿下首肯,我的计策,又怎会得以施行?我想,公主绝非不讲道理的人。她如今既然也为殿下大业出力,便不会计较这些。”

月夕徐徐喝了一盏茶。

原来这一切都是阿絮的主意,这倒是让她没想到。

阿絮……月夕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年前二叔和三叔被公子折磨的死的死、伤的伤,正气堂几近倾覆,晏大被打击的一病不起,终究郁郁而终。

桩桩件件,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此人的能耐,不止于扬州,连京城的事也有所参与,可见其果真是江东王的左膀右臂。

看来,不除掉阿絮,她和凌霄恐怕都不得安宁。

“王妃无需太过顾虑。此事,只须揭过不提,公主就不会揪着不放。”

李妍笑了笑,显然有些不甘心。

“那晏月夕,于我而言,自无妨碍。”她说,“不过于娘子而言,便不是如此了。据我所知,娘子和正气堂之间的恩怨可是不少。”

这个,倒是月夕想听的。她想,说了半天,终于说些有用的了。

阿絮停顿片刻,道:“那些事,王妃也不必再提。如果让公主生了间隙,殿下恐怕会不高兴。”

这话里有些用江东王要挟的意思,李妍显然有些不高兴。

“娘子对殿下倒是了解。”她声音清冷,“莫非在你看来,我与殿下的夫妻情分,还比不得那区区的江湖之人?”

“王妃误会了,阿絮并无此意,只是劝王妃切莫义气用事。”阿絮道,“当初殿下英明,结果了晏大,除掉阻碍,助我稳住扬州,才有了今日的局面。无论晏大还是晏月夕,皆不过殿下棋盘中的棋子,不足挂齿。无论殿下、王妃还是公主,都是要做大事的人,又何必为了这等蝼蚁之人花费心思?孰轻孰重,望王妃三思。”

堂上一片寂静,李妍一时没有答话。

“殿下常说你出色,常人不及。”她的声音不辨喜怒,“今日一会,果不其然。”

“王妃谬赞。”阿絮的声音依旧恭敬。

“殿下有你相助,我甚是欣慰。”李妍道,“说了许久,我有些乏了,你去吧。”

阿絮行礼告退,没多久,脚步声再也听不到。

杨氏给李妍添了一盏茶,面色不快:“王妃,此人……”

话没说完,被李妍的眼神止住。

杨氏明白过来,公主还在隔壁耳房里。

李妍喝一口茶,有些犹豫。

今日, 她本想设计一出,让海阳公主愈加厌恶阿絮,好让她替自己去把一些不方便做的事做了。可如今看来,这事办得很是不好。

阿絮说得对,海阳公主既然已经跟了江东王,大约就不会再计较那姓晏的棋子。她不计较,自己这番挑拨就成了弄巧成拙。

在她眼里,这海阳公主是个任性无谋的,若回头到江东王面前提一嘴今日的事,只怕……

正当她犹疑,突然,门被推开。

进来的,竟是海阳公主。

她看着李妍,冷冷道:“方才阿絮说,三哥哥结果了晏大,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五十五章 追查(上)

在此以前,月夕从未怀疑过晏大是病死,只因晏大常年有些喘咳之症,吃了多少药看了多少名医也断不了根。随着年纪增大,病症也日益加重。

若说有人怀疑,倒是沈劭提过一嘴。

那时,晏大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便将沈劭从九江召回扬州,与他交代后事。

有一天,晏大将沈劭和月夕双双叫到跟前,对月夕说,日后沈劭就是军师,让他俩同心协力,共同支撑正气堂。

月夕那时对沈劭尚不厌恶,一口应下。

倒是沈劭久久未答应,只问:“堂主果真是病了?”

晏大诧异,随后一笑:“不是真的莫非是装的?装的像模像样的戏耍你们二人?”

“在下并非此意。”沈劭忙道,“只是堂主这病突然变重,着实不寻常,或许有别的缘故。在下以为,万事不可轻易下结论,不若到京城去寻访名医,或可有救。堂主,正气堂是因你一辈子的心血,弟兄们亦因堂主而聚义一处。堂主若不在,晏小姐和在下,怕是难以支撑,还望堂主三思。”

晏大却摇摇头,笑了笑。

“说半天,原来终究还是没有那接下的胆子。沈劭,我把你养在九江这么些年,又嘱咐四弟精心栽培你,可不是为了让你过舒服日子的。该你站出来的时候还得站出来,别让我和弟兄们瞧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