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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夕(205)

“帮主这茶舍,颇是热闹。”月夕道。

冯天开微笑:“这茶舍的茶客是不少,不瞒晏堂主,里头院子里,有个诗社正在聚会。”

“是女子的诗社?”

“正是。”冯天开道,“都是些年岁相仿的官家小姐,每隔几日便回来此处聚会。一道闲聊作诗,好不风雅。”

月夕了然,道:“原来此处,还有官家小姐光顾。”

冯天开苦笑:“这些都是娇贵的客人,高门深闺里养大,规矩多得很。我这茶舍里的仆人,跟外头比是体面的,在官家的人眼里可是砍柴的都不如。莫说进去伺候,就是看上一眼也要被训斥没规矩,故而这附近连个仆人也没有,就是怕冲撞了这些娇客。”

月夕心想,能让冯天开这样的人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大吐苦水,想来那院子里的闺秀们果真来头不小。

正说话间,突然,,那月亮门打开了。一名打扮光鲜的妙龄少女在几名侍婢的簇拥之下走出来,嘴里抱怨:“季姐姐好慢,怎么每回晚到的都是她?非罚她不可。”

月夕怔了怔,照面之下,只觉得那女子十分眼熟。

冯天开吃一惊,忙侧过身,打算走另一条路回避:“晏堂主这边请。”

月夕也跟着走开,却听身后传来那少女的声音:“站住。”

说话间,只听环佩叮当轻响,少女已经走到了二人身前。

冯天开陪着笑,拱手道:“茶舍主人冯某,拜见翁小姐。”

那少女却不理他,只看着月夕。

“你是何人?”她说。

从冯天开方才说的话,月夕已经想起了这人是谁。

这是怀恩县主的女儿,姓翁,名娟。

怀恩县主与太后交好,这翁家的闺秀本也是定好要入宫的,月夕曾经在宫里见过她。

而她方才嘴里说的季姐姐……

月夕的心不由提起,为了快点离开,只作低眉恭顺状,答道:“我是这茶舍中的客人。”

冯天开也忙在一旁赔着笑解释:“翁小姐,这位确实是茶舍中的客人,她是从……”

话没说完,只听身后有一个声音传来:“翁妹妹,你不在里面等我,走出外面来做什么?”

这声音很是熟悉,月夕的呼吸滞了一下。

季窈带着几名侍婢从另一侧走过来,行至之间,香风阵阵。

第二百三十四章 巧遇(上)

翁娟迎上去,见礼之后,笑着拉着她的手:“我方才见到这位闺秀,觉得面熟,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姐姐那里看到的画像。姐姐看,她长得像是不像?”

这话,在月夕心中似掀起惊涛骇浪。

她自是知道那幅画。

自己不仅见过,还因此意识到,皇宫不是久留之地,故而马上就有了脱身的念头。

月夕知道,今日自己确实是不走运。

心中强自镇定,她告诉自己,季窈手上的画像,是从皇帝那里描来的,跟自己只有那么三四分像。

再说,季窈就算认出了自己,她又能如何?

月夕暗自深吸一口气,抬眼。

只见季窈果然在看着她,直勾勾的,目光中不掩惊愕。

“什么画像?”月夕也露出讶色,看了看她们,又看向冯天开,“冯先生,这几位闺秀是何人?”

话音才落,季窈也已经发问:“这位小姐,是冯先生的客人?”

冯天开也发现季窈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月夕,心头怪异,却不敢怠慢,赶紧答道:“这位是扬州正气堂的晏堂主。”

“扬州?”季窈看着月夕,徐徐踱步到她跟前,将她打量,“早听闻扬州出美人,果然不假。”

月夕也看着她,唇角微弯:“小姐过誉。未知小姐名氏?”

一旁的侍婢斥道:“无礼。这是太常寺丞家的季小姐,皇亲国戚。你这乡野粗妇,怎敢上来就问名氏。”

季窈抬手将她止住,仍盯着月夕。

“你姓晏?”

“正是。”

“为何来京师?”

月夕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看向冯天开。

冯天开亦是觉得这事蹊跷,却不敢得罪季窈,代为答道:“晏堂主此来京师,是为了做些买卖。”

“买卖?”季窈看他一眼,“什么买卖?”

“晏堂主名下的正气堂,是扬州第一大镖行。”

季窈没答话,仍将目光转向月夕。

“你上回来京师是什么时候?”

月夕看着她:“不知小姐为何问这个?”

“你只消回我。”

“我是头一回来京师。”

“那你是哪天到的京师?“

季窈步步紧逼,月夕看向冯天开,略有几分惊慌。

冯天开也不知季窈中了邪,竟揪着月夕不放,忙上前问:“小姐莫不是认错人了?”

季窈不理会他,还要再说话,忽听一个声音:“月夕,这是怎么了?”

月夕看去,心头不由一松。

只见郑昀大步进来,身后跟着唐烽等一干武师,气势汹汹,跟找人打架似的。

场面一时有些乱。

翁家和季家的侍婢见得这许多大汉闯进来,个个花容失色,忙拉着自家小姐回院子里去。

更有仆妇站出来,质问冯天开:“冯先生,你这茶舍是怎么做买卖的。怎叫这些三教九流进来?”

冯天开有苦说不出,只得连连赔罪。

月夕乐得脱身,随即走向郑昀,与他一道离开。

待离开那处院子远些,冯天开已然一头冷汗,向郑昀埋怨道:“郑公子怎么领人进来?那些闺秀可都是贵客,你我谁也惹不起!”

郑昀冷笑:“贵客?月夕也是府上贵客,说好了坐一刻,半个时辰也不见出来。若非我等觉得不对进来查看,还不知堂主要被什么人欺负了去。”

月夕见状,即刻出来做和事老,道:“到底是误会一场。帮主与我谈好了事,本亲自送我出来,不料却是遇上了那些闺秀。”

说罢,她关切地看向冯天开:“那位姓季的闺秀,想来素日脾气不好,否则怎会对我这么个无关的路人盘问?我是无妨,只是到底扰了帮主的生意,这厢赔罪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冯天开见月夕好声好气,自己的一肚子火也发不出来。

加上方才的种种蹊跷,冯天开心思转了转,决定暂且将此事搁下。

他也换上一副笑脸,道:“晏堂主哪里话。方才之事,是冯某招待不周,让晏堂主受了冲撞。得罪之处,还请晏堂主海涵。”

月夕又与他寒暄一番,想到什么,又道:“如今生意已经谈妥,我留在京师无事,想先一步返回扬州。帮主不若与我约定个信物,届时我的人押货入京,凭信物同行。”

冯天开道:“此事好说。不过堂主进京一趟不容易,何不再多玩几日?”

“我也想,不过扬州那边还等着消息,终究等不得。”

冯天开笑笑,道:“晏堂主放心,我今日就让崔扬登门,将信物呈上。”

月夕颔首:“如此甚好。”说罢,作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