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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罔极(7)+番外

冷淡地瞧了几眼,在锦榻上坐下,终于有几分接受自己确实怀孕了的事实,但多少还是有些晕晕然不甘承认。想到那未知的过程,纵不是后无来者也定是前无古人,任他心如铁石也要不安起来。再想到都是眼前这家伙惹的祸,灵台一阵无名之火越烧越旺,清眸危险地眯了起来。都是男人,为何会是自己而不是眼前这个家伙?!

锦衣青年被瞄得心下叫苦,脸上倒是越发笑得甜了。“昊不满意么?那朕再想想……”

“那天你给我吃了什么?”想到自己唯一的疏忽,就是无锡洞房那夜,为气氛所感喝下的合疱酒。

“那个是虚夜梵给的。”轩辕有替罪老虎可用,哪能不用,马上狐眼弯弯地招供。“是祈说有生子药,所以朕才随口问了魔箫一声……朕也没想到是真的。”

“虚夜梵?”夜语昊眉头一挑,想到在无锡时武林贩子送来那张莫明其妙的天王送子图,当日不明所以,此时一想,心下已知前因后果,不由手指捏得死紧——虚夜梵,你还真是送佛送到底,连机会都一手包办!

“昊,你还好么?”轩辕瞧着夜语昊脸色煞白,担心起来,伸手握住他的手,冰冰凉凉,不由用力捂住。夜语昊手心一暖,转念却是恼羞成怒,用力抽开,赏了他一针。“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这点朕道歉。可是有机会的话,昊难道不想看到与朕结合的小孩么?”

“只要想到他有你这乱七八糟的个性,我就恨不得掐死他省得为害世人!”气冲冲地拍案而起,夜语昊不解自己反应为何变得如此激烈。才想着,身子又是一阵不适,捂着口冲到窗前干呕了半天,才缓下气来。

听,听说……孕妇都是很情绪化的……轩辕在心中嘀咕着刚才才从老太医那里压榨来的知识,却是不敢跟昊明说——笑话,又不是活腻了。

“昊有什么话呆会再说,先喝了茶,顺顺气。”

接过杯子,杯盖一开,夜语昊一愣。这里面不是茶,准确来说,不是平常人喝的那种君山龙井瓜片,而是药茶,莲子龙眼红枣桑寄生……

冷静,冷静,冷静……

轩辕见夜语昊看到杯里的东西一愣,知道他已然分辨出这是杯药茶了,于是把桌子上的大包小包献宝似的抱了过来,一样样给夜语昊数着:“这是千年老参,这是九叶灵芝,这是天山雪莲子,这是……”又拿出一大堆瓶瓶罐罐,“这些安产补胎的,都是朕命太医调配的宫廷密方,料来不会是骗人的,昊你这是第一次,多吃些……”

话没说完,原本脸色已经缓下来的夜语昊当场脸色再变,二话不说一招弹指惊雷,要不是轩辕避得快,地板上的洞就是开在自己身上了。

轩辕叫了苦,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正想再次逃难去也,却见昊脸色微变,身子晃了一晃,第二招虽已发出,却劲道微弱,只拂起自己的衣角。心知不对,急急一个箭步抢上前接住,正搂了个满怀。

无力地倚在轩辕怀里,一阵愠怒。抬起睫来,却见轩辕眸子紧紧注视着自己,有担心,有不安,有紧张,也有欣喜。心下一软,暗叹口气。轩辕这混蛋,明明也是担心,偏要装得若无其事。像那么一大堆药,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吃得完的,想来也是手足无措,才会犯下这般明显错误。

如此一想,立时转到眸子中,冷冽的光芒缓和了下来。却不知轩辕也在忖着:原来这生子药还有这般好处,想来平时,昊绝对不可能如此温顺地让自己抱着。此时要抱就抱,要亲就亲,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也没法反抗的……果然是妙药,只是时间若能更长一些,那便更如意了。

两人目光一触,各自惊心分开,怕被对方看出了自己眸中的深意。

杨花落尽子规啼,窗外鸟语花香,春花纷纷乱坠地飘过轩窗,想来,也在笑着室内一对小小的痴人。

耐不过轩辕的水磨功夫,也知此时唯有入宫方是安全之处,夜语昊与独孤离尘数日前便一同迁入了‘宫’,被安排在皇城一角的紫泉宫中。

紫泉宫虽不在皇城的中心线上,但离养心殿却不远。面积甚大,整体仿苏州园林,却又在精巧中另辟出广阔风景,繁而不琐,重而不复。轩辕下令,一干宫人不得进入夜语昊,独孤所居住的内殿,只能在外殿伺候,自是给足了清静。

相遇时是四月,转眼已是三伏天,皇宫中虽起了许多窖藏的冰块降暑,又有宫娥们不断打扇,空气却是闷热依旧,夜语昊往日里有内力护体,寒暑不侵,纵是失去内力那段日子里,心静自然凉,何曾受过此等苦楚,即不能运功护体怕惹来独孤又或是轩辕的罗嗦,身体里又多了个热源,体温高于常人,加上许多消暑的饮品瓜果被独孤一句效果未定打回包票,只能热着喝——昊近来瞧着独孤的目光,越来越有杀人灭口的意味。

一阵晕眩,胃肠翻绞,早已吐得只剩苦水了,却还不住干呕。撑着青得发黑的脸色,身子靠在长榻上,昏昏沉沉,有气无力。

独孤离尘坐在一旁奋笔疾书,时不时以研究的目光打量着夜语昊。

连瞪人的力气都懒了。夜语昊闭着眼,懒懒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还好,都是些小事。”顿笔沉思片刻,再次挥毫,一边心不在焉地道:“听说昊帝座入宫小住,煌帝座将演武厅不小心砸碎了。你那位小伊祁也正想办法从边关赶回。暗羽前些日子在京师,好像已经与轩辕打过一场了,最后被宝亲王接下,不了了之。祈世子么……”漫不经心地笑笑。“我送给柳大少一些药,只要他不是傻瓜,总该晓得怎么运用。昊帝座就不要操心了。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夜语昊原本听得快睡了,却被最后一句惊醒,睁眼时一脸啼笑皆非。“独孤,适而可止!”

独孤哼了声,手上毛笔不停。“敢伤害帝座的人,独孤离尘人来只有错杀没有放过!”

身子不适,也没力气去想有哪些人会倒霉,夜语昊再次闭上眼,喃喃道:“你有空来计算这个,还不如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本座止吐……”

独孤手一顿,脸上一片尴尬,脸色微红道:“这个……这个是正常的,大约再过月余就会慢慢停止。在这之前是无法可想的。”

“还要月余……”无力地叹了口气,昊正想入眠,却听得门外一阵环佩叮铛,同时太监尖声唤道:“德妃娘娘驾到!”

轩辕搞什么呀?!夜语昊微愕地捂住头,不想起身——没想到以自己堂堂无帝的身份,有朝一日还得跟个后宫女子来争风吃醋。

独孤离尘显然也想到了此点,放下纸笔,立起身来秀气一笑,掩不住额角青筋直爆。

“德妃娘娘凤驾光临,这里难道没人出来接驾么?!”尖尖细细的声音不可思议地高了起来,隐约可以听到门外宫女太监们惊慌失措地在解释着什么。想来也是,后宫正宫无人,又无太后把持,地位最高的自非德妃莫属,隐为群凤之首。

皱了皱眉,正想打发独孤出去解决,反正他瞧来也是蠢蠢欲动的样子。此时却有一道清音传来。“众位平身,本宫只是来看看名动天下的夜公子是何等人物,小喜子,你这般对无帝不敬,本宫可是不喜。”

此语一出,殿外顿时静了下来。

夜语昊微一沉吟,示意独孤先缓一下,看看再说。独孤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地收回了布在门口的七种毒药二种怪蛊。

殿门开启,香风微送。

两排凤杖之下,女子梳着盘龙髻,朱钿镇着眉心,鬓插蹙金凤钗和翡翠头花,绕了道翠微珠冠,十二湘幅山河裙遥遥迤逦开,远远瞧来风姿甚是雍容华贵。到了眼前,果然是仪态万方无可挑剔,凤尾轻罗袖下微现美玉凝脂般的指尖,容貌不温不火,虽无红袖那般咄咄逼人的美貌,亦无月后那般冷到极致的绝艳,可是这亦到好处的美貌与气质,却比什么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