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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此事不关风与月(15)+番外

“别紧张,我开玩笑的。”手劲骤然一松,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淡漠,他背对着慕少艾告诉他。慕少艾差点没被气死——是说他的幽默细胞什么时候这么发达了?“我靠,你没喝高吧?”“我很清醒。”见都把慕少艾弄得骂粗口了,顿觉得有一定成就感;手在下一秒似有若无地抚过银发,然后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一下。

“如果下一个步骤现在提前实施,对你的大局有影响吗?”见对方一脸正色,口气凝重,涉及正事慕少艾也不好再继续扯皮拉筋,略一思索,答道:“没什么太大影响,只不过,有这个必要吗?”“有。”羽人非獍依然是轻轻拢聚眉心,语调波澜不兴:“因为,我现在的心情非常适合做这件事。”

慕少艾何等冰雪聪明,马上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只见脸上一白,脚下大退一步,很有点惶恐地瞪着男人。“别……”“别什么?”伸手隔着衣袖握住他的手腕——动作以及力道几乎和刚才南宫神翳的做法一模一样。羽人非獍依然是十分平静地注视着慕少艾,甚至那种目光隐隐温和,一如吹面不寒的杨柳风。“该来的总要来。看药师你如此肯‘忍辱负重’,那么等下千万别因为疼而大哭大叫啊?”“……”

也许那只鸟根本就没自己想象的纯良……

慕少艾还在用一种十分幽怨甚至是楚楚可怜的表情瞪着羽人非獍逃离的方向,一大群教中高手已在他的指示下追了上去,四周还散立着其他教众,皆是诚惶诚恐地望着首座的背影,纷纷揣测他现在的面色。居然有人单枪匹马梁上壁间悄然无声地潜入山庄,还给了教主和首座一刀……不知道事后还要如何责难他们防范不周……

“萍生。”教众纷纷跪迎,应着身后这一声,慕少艾慢慢地转过身来,长发旋出一个弧度,瑕白的月光下,浮游着如莲瓣的清凛,寒冷至极。表情的变化完美无缺。一种不用过多的积累而从量直接飞跃为质的过程。

南宫神翳有些阴郁的目光从他的脸上一直移到他的左臂。那里衣袖被齐整地切开,赫然浸染着血迹。“你受伤了?”“无碍。”认萍生的脸色和口气微愠,那种自负和隐怒真是演绎得出神入化:“对方中了我三颗天葵钉,跑不远的,已经派人去追了。”而南宫的视线在他面上细细一扫,出手极快,马上扣住了他的脉门。一切脉象,南宫神翳的面色竟有数变,极细微,但慕少艾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刀上有毒。”“是忠烈王府的人,冲着我来的。”认萍生眼中的阴冷和他面上的黥印真是相映成彰,隐隐显现的幽光,让人有种被寒刃剖开肌理、一览无余的错觉。

“再加派人手去追——要活的。”把视线从认萍生的脸上收回,南宫冷冷命令道。

第八卷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桃花树上春鸟啁啾,绯樱庭院,笙歌画堂;春秋几载后的又一个烟柳三月,红墙深处幽径飘香,蝴蝶翩跹翻飞。飘落的桃花瓣在莹莹波光中璇旎吐芳,串串水珠映照着年轻女孩们不染纤尘的双眸。

忠烈王么女,蕙质兰心,尤擅丹青妙笔,是连城的闺中密友。云鬓裁新绿,霞衣曳晓红,春风暮色里一站真让人心旷神怡。她正在作画,凝眸攒眉,起身慵整纤纤手,皓腕微扬,仿佛紫檀末漫天飞舞,墨色如岚如雾。

“连城啊,虽然有你作模本,但毕竟是全凭记忆作画,恐怕有所失真……”桃树下被打扮成美少年模样的慕连城,面若润玉,俊美瓌奇;顺手举起茶盏的姿势都极是神采英毅,颇有种雌雄莫辨的中性美。“无妨,神韵到了就好。最最要紧的是须画得美。”“那自然。药师本来就长得很美啊……”

她俯身继续作画。寸心寸土,一花一界,尽在徐徐缓缓的笔触,何等风雅神会。“不过连城,你要这个做什么?”慕连城轻咳一声:“自有妙用。快画快画,近日我就等着用呢。”“我说你不是要用这画去帮他说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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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慕连城所身处的环境的比较起来,羽人非獍眼下的景况真可谓云泥之别,天上地下,不可同语。

暮鼓晨钟后隐隐的风雨黯淡了百年花,千年草。阴暗潮湿的空间,总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肉的腥气,压抑得让人作呕。惨白的月光从铁窗外斜斜地照射进来,片片碎在地上;清晰可闻的水滴声,似远而近,泠泠的、粘稠的,象剑尖上缓缓滴落的血浆……

他很安静地呆在这座固若金汤的牢狱里,无论有人对他说什么问什么,一律充耳不闻。因为上次给了认萍生一刀,整个不战山庄的防守越发严密,他若要再次潜入想必就不容易了--因此,他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暂留在山庄内,因为待到决战之日,有些事慕少艾需要他的相助。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在空寂幽冷的石造行廊里回响。羽人非獍不经意一抬眼,看着粗寒的铁栏外伫立着某位熟悉的身影。他换了身新衣,华袍璀璨,掩盖着左臂缠纱的伤势;没有束冠的银色长发以锦带随意绾起,松松实实地在发间绞了几道,再任凭垂落。长发末端错落有致地披散在做工考究的织物上,都雅秀丽,世所罕匹,还颇有几分位高权重的气质。慕少艾对于外表的修饰历来都有种不动声色的上心,并且很有品位。

他站在这种地方,还真象一道七彩芒光映照进幽冥阴冷的地府。只不过他的面色微微发白--不止是脸色,应该说是全身皮肤都有种不自然的苍白,的确是中毒的征兆。

慕少艾命人打开了牢门,摒退左右,纡尊降贵地稍稍弯腰钻了进来。“哎呀呀,让一代天泣传人羽人大侠屈尊于此,真是天妒英才我见犹怜啊--”一开口,气质全没了。羽人非獍听在耳里不知道有多扎心:刚才见他面色森然气质高贵,眉目之间彰显权威,还觉得翳流首座认萍生也是个臻于完美别有枭雄之势的人物。结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羽人非獍爱理不理,沉声闷闷问道:“怎么,今天没人跟着你?”“呼呼,南宫虽然多疑,但也自负。他自己都在不战山庄了,何必还派人盯梢。”慕少艾的水烟筒从右手换到左手,空出的右手在羽人非獍肩上一拂,取出的几枚天葵钉夹在指缝间霍霍生光;刀客右肩上迅速染出几丝血迹,隐隐泛黑,可见这几支细针的毒性之烈。

“疼吗?”他居然还蹲下来,不知死活地问道。羽人非獍冷冷横了他一眼,脸上没半分动容。“废话。”慕少艾心想连城就可爱多了,疼时便乖乖喊疼,一边取出装有数种解药的瓷瓶递给对方--为了取信追捕羽人非獍的翳流教众,慕少艾在他身上下了不止一种毒来抑制他的功力。

“这算好的啦!南宫教主正忙着配制解药,压根没空理会你,否则刑堂四十二道大刑,不知羽大侠你能撑过几道?”羽人非獍岂是被吓大的,闻言眉心森冷一拧,长眉如墨、眼若点漆,英姿飒飒中目光锐利,象刀子口一样使劲剐着慕少艾的全副神经。

--你尽管上刑,四十二道我数着,咱们秋后再来算帐!

慕少艾还在毛骨悚然心有戚戚,但听对方已经凛然铿锵地开口。“南宫神翳不可开交,对于你而言,也是不幸中的大幸才对。”慕少艾就琢磨着怎么这话好象话中有话?温吞吞且小心翼翼地侧过脸来,晕染着琥珀华光的重瞳闪烁不定。“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慕少艾刚想嚷嚷你别擅自借用我的台词,对方突然出手,紫电青霜的锋芒快得防不胜防。他那一下浑无急躁之态,好象已经练过千百次就是为了这一招把慕少艾摆平在地。慕少艾一席银发三千,尤花殢雪,如永不溯流的九曲寒波蜿蜒在冰冷的石地上;雪白的月光把他染毒的面容映得竟如蝉翼般透明……男人居高临下地看望着他,脸上的黥印被肤色衬得深凝诡丽,簪花小楷般细密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