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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多情(29)+番外+小剧场

雁门山,古称勾注山,在代郡城西北40余里。这里群峰挺拔、地势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它与宁武关、偏关合称三关。附近峰峦错耸峭壑阴森,仅有一路盘旋幽曲穿城而过,险要异常,是历代戍守重地,雄居天下『九塞』之首。相传每年春来,南雁北飞,口衔芦叶,飞到雁门盘旋半晌,直到叶落方可过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的说法。

守城的太守闻报祈世子再度微服而来,不敢怠慢,府上美酒佳肴摆了一桌,本欲在天香楼设宴,却被祈世子所阻。

「咦,王爷为何不愿在天香楼下榻?说来卑职第一次得以目睹王爷风采,便是在天香楼。当日王爷左拥右抱意气风发,举止之间龙姿虎步,令卑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祈世子哼了一声,太守急忙转口:「再说名姬姑娘也一直记挂着王爷的。自从一睹王爷风采后,凡夫俗子再也难入名姬姑娘美眸。姑娘终日闷闷不乐,常问卑职是否有机会再一睹王爷尊面,以偿心愿。」

这次是伊祁哼了声:「难怪赶得这么急……祈王爷真是好威风好名声!」

「小伊祁,不要嫉妒,你还小,没人要是正常的。」祈世子眉开眼笑,看着伊祁登地起身,横眉竖目。

「就是有你们这种只知贪花好色吹溜拍马的人,轩辕这个皇帝才会当得这么辛苦,师父也才会离开!」咬紧唇,恨恨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冲了同去。

太守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婉转打听:「好烈性的小公子,不知是京中哪位人家才养得出如此佳儿。」

祈世子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华大人唾面自干好风度,边关有华大人这样的好官看着,本王真是放心的很。」

「哈哈哈哈,王爷过奖了,比较王爷,卑职是自愧不如,惭愧惭愧呐。」

两人对望着,哈哈大笑。

犹记多情 正文 第九回 边城秋易知

章节字数:10986 更新时间:07-05-14 20:25

伊祁愤然跑出太守府,原是想上街转转散心,不料才出府门就险些撞上一位盔甲披挂,满身风尘,腋下挟了个雁翎头盔的青年。两人都是闷着头闯的,幸好反应都甚灵敏,在撞上前及时侧开身子。

皱皱眉,心下正没好气,刚想发火,却听对方已开口道:「抱歉,是本将走得太急。」

声音低沉有力,语气平和,看打扮官位不低,却全无仗势欺人之意,伊祁气一和,又抬头丈量,发觉对方身形甚是高大,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勾鼻鹰眸,薄唇紧抿,方方正正的下巴略有些胡梗,刚直之气逸于言表,举止间霸气隐而不露,敛收于眉宇间,完全不是他这个年龄便能作到的。他便有如一把远古流传下,已锋芒尽敛的宝剑,无需借助任何声势,便能让见到的人意识到非凡的身价。

青年也打量了会儿伊祁,突然问道:「你是伊祁?」

伊祁眉一动,瞪着他代表身份的虎形护心甲:「你是李凌文?!」

「看来他果然回到边关了。」李凌文将雁翎头盔挟到臂间,大步踏入太守府。

伊祁本来要去闲转的,但见到李凌文,又起了好奇之念。当年伦王之变,镇守边关的李凌文一直是轩辕心上最麻烦的一根刺。如此头痛,却又舍不得亦或无法换掉,应是有其让人刮目相看的才能。少年打定主意从军,自不愿放过这个就近观察的好机会,当下尾随而入。

花厅里,祈世子与太守正漫无边际地打着哈哈,突觉杀气破空,当下足尖一转,连人带椅移横移数尺,原先坐的地方,被强霸劲气打出一个大坑来。

太守正为他那一地由砺石谷开采的水磨青砖受损而哀叹,厅外攻势又来。连续三道掌力,毫不容情。千军万马中砺练出来的掌法,同样挟带着三军肃杀一往无回之气,狂暴惊人。

祈世子已失先机,险之又险地以百步千踪避开第一掌,先前坐着的酸枝镶云母石的太师椅立时粉碎,他借木屑飞溅之际,避开第两掌,不料第三掌已无声无息地自肋下迎来。眼见无路可避,只得单掌迎上。

两人真气一撞,劲道横溢。周围一丈内,桌几齐齐震飞。

「好一招移形换位。果不愧是暗流首领。」

「哪及得上镇守边关威名赫赫的李将军。」

单掌互抵的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大笑着收回手。

李凌文脸上冷硬的线条,更是如解冻风来,化为春色。

「好久不见,阿情。」

「彼此彼此,小文。」

跟回来看热闹的伊祁叹了口气:「原来又是旧识。」

「没想到你还会来见我。」

「我怎么舍得不来见你。」

「听说你不久前来过边关,那时就不见你舍不得了!」

「当时皇命在身,不克久留啊!」

「阿情,你跟柳残梦在天香楼喝花酒的事,在边关可是流传了月余。」李凌文一脸的难以苟同,一掌拍在祈世子左肩。祈世子唉了声,抱怨道:

「不要这么粗鲁,本王千金之躯,哪能让你这样拍来拍去。」

他虽是这般说,李凌文还是发现了,抄住他左腕,讶道:「你左臂怎么真气缓滞不通……何时负的伤,怎么还没好?」

「没事,没事。刚才跟你对了一掌,真气一时还没平复下来。」打了个哈哈,祈世子看向一旁华太守:

「华大人,这接风宴变成这样,是不是着人再办一桌?」

「卑职这就唤人。」华太守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两人,闻言又是一脸谄媚。忙不迭地招唤下人换下酒席。

伊祁却发觉此人确是不简单——之前,祈世子与李凌文打得厅内杀气冲天,华太守却只是为他那一地价值不斐的青砖哀叹,对身旁的劲风全然无动于衷。

若他不是个死要钱的吝啬鬼,那只能说,边关确是卧虎藏龙之地。

外出游玩一天,探得不少消息。伊祁心满意足地抱着大堆战利品回太守府,见偏厅灯火通明,祈世子与李凌文似乎还在拼酒。

有些不悦地努了下嘴,少年的眼珠子在黑暗中转了转,悄悄潜过去,看能不能听到些什么消息。不料,烛火通明下,只余一黄衣一铁甲二人。

烛火照在三尺青锋,明波流逝。

青锋便架在黄衣青年的脖子上。

李凌文站起身,缓缓道:「没想到你还会来见我。」

这是两人之前见面时说的话。

此时,全无一点故友相见的热诚,有的只是无尽杀机。

黄衣青年眼皮子动了动,抬眸,亦是一笑。

「我又怎么舍得不来见你。」

桌上的油灯爆了朵灯花,乍亮又黯,被风吹得摇晃不定。

持着剑的手很稳定,纵然他眸中已是惊涛骇浪:「你不否认?」

「这是事实啊!」祈世子侧眼看着颈上的青锋,轻轻吐气,「包围雪漫山庄的确实是我,逼死伦王的也是我。」

手一紧,在祈世子的脖子上划了道血痕。

「师父可曾亏待过你们?!」

「没有。」

「要不是师父,轩辕如何坐得牢他现在的地位?!为了他,师父盛年之时便退隐泉林,不问世事。可是他为朝廷付出了这么多,你们还是恩将仇报,联手逼死了他唯一的子嗣!」

「九王叔对朝廷恩比天高,不可抹杀。」祈世子抿紧唇,怒目对上李凌文:「但伦王之过,也同样不可抹杀。他为了一己之私,将江山投入洪炉,无论多少次,我都不会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

「说得好!!可惜我只是不明是非的小人!」李凌文手中长剑一振,三尺龙吟,「我今日不要来与你说理的。取出你的霜月天来,我们打上一场。」

世间事,原便非有理就行得通的。七情六欲,爱恨嗔怒,又岂是一个理字便概括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