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昊天罔极之混水摸鱼(出书版)(7)

「就我和水儿进去看,其他人在外面等好了。」大小姐欢乐地回头向镖头说。

镖头抬头看天色道:「大小姐要看望病人原无不妥,但镖行时间不能耽误。」

「王叔,我只看一眼就出来,好不好。」大小姐摇着镖头的手撒娇。

王叔被她摇得受不了,只得道:「好好,不过你要快点。」

大小姐随轩辕进去,内室光线不甚明亮,慕容恋尘坐在床沿,脸色微微有点苍白,望着她微笑,笑容优雅雍容,目光清澈如水,却带着不容接触的世家子弟的距离感。

大小姐看着他,心中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再见他一次。这样的人,只怕她日后漫长的生命里,再也不可能遇上。

「你……好吗?」

慕容恋尘望着他,不开口,只是微笑。

大小姐轻叹了声:「你没事就好,我要走了,我叫李丝桐。」

这话慕容恋尘倒是听懂了,微微一笑:「我叫小慕容。」还想再说,被昊娃戳了戳,闷闷闭上嘴。

轩辕翻了个白眼,心中有点汗颜,好好一武林四绝,现在变成个傻子。

大小姐倒没听出不对劲,道:「你姓肖啊,慕容真是好名字,我记下了。」

慕容恋尘继续望着她微笑,她虽不舍,还是记得王叔的话:「我走了。」

送走大小姐,轩辕和昊娃两人依然在为慕容恋尘的教育伤脑筋。

「来,拿筷子。」穿衣穿鞋是昊娃教的,用膳时轩辕只好自己上了,拿着筷子手把手教他:「拇指压着,食指……食指抵这里,中指放这……是放这,不要乱动。」

筷子一次又一次地掉到地上,再一次又一次地捡起。轩辕教得唇干舌燥,自己一放开,筷子铁定掉地上,要不然就是并在一起分不开。

昊娃眼见早膳都凉了,那两人还在奋斗不休。轻轻敲了敲有些痛的小脑袋:「别教筷子了,用调羹吧。」

用调羹总容易了吧,偏偏慕容恋尘不知哪根神经对不上,坚持要用四只手指横握着,怎么纠都纠不过来。轩辕要去掰他手指,他死命抓着。两人一挣扎,调羹里的粥飞了出来,要不是轩辕闪得快,就要落自己头上。

「朕不管了!」轩辕觉得平生耐性都已耗尽,能忍到现在,该值得赞美。

他这一大声,慕容恋尘顿时受惊,明亮的眸子渗出水气,紧紧抓着轩辕的袖子。

这时候唯一冷静的只有昊娃。他不知哪里找出块布来,爬上床围在慕容恋尘脖子上当围兜,又帮他卷起袖子,拿过调羹递给他,微笑道:「来,慢慢吃。」

温和的笑容很能安抚人心,慕容恋尘眨了眨眼,脸上也现出笑意,松开轩辕的袖子,接过调羹四指抓着低头吃得欢快。

轩辕抬头瞄了眼,见慕容恋尘吃得粥汁四溅糊了一张漂亮的脸,呻吟一声趴在昊娃小小的肩膀上:「朕不管了。」

「轩辕。」昊娃冷静地叫了声:「如果你不想我们路上被人这样侧目的话,你最好现在就教会他怎么吃东西。」

「昊,你是天下第一人,你来吧。」轩辕继续呻吟,小小昊吃相都没这么难看过。

「轩辕,你育儿经验比较丰富。」昊娃笑吟吟地拍拍他的肩:「小小昊不是还有其他王兄王姐么。」

死!轩辕毛骨悚然地看着显然想翻旧帐的昊娃。五岁娃娃的脸,绝对比小小昊更像恶魔。

小小昊,父皇错怪你了,其实你不坏的。轩辕心头淌泪,还想挣扎。

「轩辕,莫说我没提醒,一旦他吃饱了,你想教他就不容易。」昊娃淡淡又补了一句。

轩辕翟地直起身,在慕容恋尘惊讶抬起脸的时候抽走他手中调羹:「特训!马上特训!」

傍晚,西厢院二号房终于再次开了门。

从早到午,除了让小二送饭进来外,基本都没人进出,时不时还传来物体破坏声尖叫声,吓得小二不住考虑要不要去报官,都被那小娃儿笑盈盈的嫩脸挡了下来——这般玉雪可爱惹人怜惜的小娃儿,总不会干什么坏事吧。小二晕陶陶想着,便不再胡思乱想。

到结帐时,屋里的大人额外给了锭银子当赏钱,小二更是放下心来,绝口不提那个一身泥污进来洗净后耀眼逼人的少年。

他们出来时,又有客人落店,小二在门口向三人哈腰道:「客官慢走啊,下次再光顾小店。」

慕容恋尘一边抓着轩辕的袖子走,一边回头,目光有些犹豫,也不知在看什么。

伏牛山过后,基本是平原山丘,没什么山林好隐身,轩辕去市集买了匹马。卖马人见他们一行三人皆不像惯走江湖的人,伸手比了个十字,一开口就是十两金子。轩辕只当捡到便宜张口就要答应,被昊娃扯了一把,比了个手势,始知这种马只要十两银子便足够,当下脸便垮了。

怀着郁闷之情的皇帝老子跟人讲起价来,从天文地理医卜星相讲到山高水远民生艰难,从远到苗疆的一棵树运到中原需要多少多少成本,到天山的汗血宝马当年一匹也就值多少多少金子,直讲得卖马人头晕眼花抱头求饶,险些将马匹白送。于是,挽回面子龙心大悦的皇帝老子又金口一张,说不用了我也不占你这便宜,只教你记得教训下次不要向行家乱吹。我给你十两银子好了。

卖马人脸上陪笑,暗下骂这人真真不知所云,既然同意这个价格,还要说这么多干嘛。

轩辕本要买两匹马的,可是慕容公子死也不敢坐上马。皇帝龙口再能辩,对一个不讲理的小孩子也没用。好不容易哄上马,马一走,慕容公子在马背上一个仰翻,要不是轩辕及时抓住他,怕要直接摔地上撞得更傻了。

无奈之下,轩辕只得挑了匹壮马,身前抱着昊娃,身后绑了个慕容公子,在卖马人羡慕的眼光中,前拥后抱,乍看艳福非凡,细究令人痛哭。

「和药师联系上了没?」跑了大半个晚上,驮了三个人,再壮的马儿也会倦的。

正好听到不远处有流水声,轩辕掉拨马头从官道上转了个弯进入岔道,走不多远便看到河流,他们下马休息,放马儿吃草喝水去。

「才一天,你别心急,独孤现在应该还在京师,接到消息很快会来与我们会合。」晚上的河水很清凉,昊娃脱下鞋袜,将脚浸在水里,慕容恋尘在旁见了,也有样学样,脱鞋浸脚。

河边的风清凉舒爽,吹散日间的暑气。风中含着草木清香,远远的,有些灯火人家,也不知是哪里在夜宴宾客至今未散席。

明月临水,水面波光粼粼,映得水畔的人脸上也是一片光影波动。

曾经有人拿了个杯子告诉他,要得到明月多简单,拿个杯子就行了,可是真正的月亮,他永远也得不到。

看着身边正在拨水洗手的小小身影,轩辕满足地笑了笑,摊开胳膊倒在草地上。

柳残梦,你到底也有说错的事。我那一轮天边的明月,虽然不能时时携手身畔,却也不曾照向沟渠,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这轮月终于停在了自己身畔。

昊娃回过头来,见到轩辕笑眯眯的双眸,心中也是一恍,半晌,挑了挑眉:「想什么?」

「你知,我知,何必问。」轩辕指指自己胸口,再指指昊。

昊娃滑了滑指间的水:「没你脸皮厚。」

轩辕起身一把握住他的手:「得成比目何辞死,昊啊……」

昊不由随他的手偎了过来,听他细细道:「你再不恢复,朕真的要欲火焚身而死。哎呀!」最后那声叫,却是昊手上十来枚金针同时扎进肉里的惨叫。

「轩辕,让你这么辛苦我也是不忍,药师那药,你真的不考虑试试?」昊娃笑得无辜又无邪,足以冰冻轩辕所有邪念。

一声清脆的笑声救轩辕于水火之中,两人闻声望去,却是慕容恋尘,他原本坐在岸边濯水,见马儿下河饮水,便好奇地跟了过去。岸上轩辕躺在草地,他远远见到,也模仿着直接躺在河里,这段河水不深,才及脚踝,他躺在水里感觉水流从身上软软流过的感觉,便笑出声来,惊动岸上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