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昊天罔极之混水摸鱼(出书版)(21)

「小娃儿……」

「不用跟我客套,只告诉我,你要留下与我一战,还是回头是岸?」小娃儿清脆地打断他的话,留下两个选择。

原先下好的决心,在对上小娃儿漆黑的眸子时,又动摇了。虽然很奇怪,但他说出的话有种人上之人说一不二,教人不敢违逆的威压。二哥素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时却也踌躇难定。

「如果我今晚回头,以后的事,你是不是不管?」二哥咬牙。

小娃儿挑了下眉,有趣笑笑:「我欠雷百动一个人情,所以今晚我插手。以后的事,各安天命,哪里管得过来。不过……」他顿了下:「你要再来也行,却必须是明日辰时之后。你若敢违约在辰时之前越过此线,我虽身在百里千里,亦会取你性命。」

二哥在下他最困难的选择,好半天才哈了声:「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小娃儿甜甜地笑了起来。

二哥看着他:「能否请教大名?」

「你想报仇?」小娃儿哦了声。

「不敢。」二哥急忙摇头。

「那请教有意义?」小娃儿又笑了起来。

二哥苦笑:「说得对,也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与阁下后会有期。」

「请。」

「请。」

二哥不多话,当真驱马转身就回。

「二哥,你当真?」

「别多说。」二哥摇头,等离开一段距离后才说:「这人太可怕了,你们没看到,他腰上别了个银环,那是崇阳谷铁继平成名的兵器。」

「你是说……」

「崇阳谷的人一直没出现,怕是遇上他后,铁继平不知好歹,全军覆没了。」

「沈庐的人比崇阳谷的人识趣多了。」小娃儿拿起腰间银环玩九连环:「也不枉我扔了块石头在路中间。雷总教头,因为我们的缘故让你脱队造成车队目前实力不足,我已帮你退敌补偿了。反正到这里,你们的目的就差不多算完成。」

「你果然知道这里就是洞庭山庄的目的地,才故意向孙甫问话,让他怀疑我?」暗林里一人慢慢踱出来,却是雷百动。

「除了易容,你该多关心些奇闻异事。比如,天地生气,五十年一叙,生气一叙,必有刀兵,天灾,瘟疫以收其生气。这乌山有地火,正是五十年一叙收其天地生气的灾火。今年正好是五十年之期。七月流火,地火喷发的时间,就在近期。」

「地火?」

「对,焚尽一切金石之物,非凡水可熄。所以乌山之树树龄都没超过五十年的,土地沃黑。但它也是冶铁之人最好的帮手,地火一升七天,凡铁被烧七天,早化为铜汁,而冰域玄铁仅是软化。当地火熄灭之时,正是锻造神兵最好的机会。」

「原来……洞庭山庄的人不是出来购买兵器,而是趁机将冰域玄铁带出来铸成神兵。」

「没错,而且孙甫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因为,真正的冰域玄铁,不是装在车上的箱子,而是车下那个大铁锅。」小娃儿笑了起来:「五十年前锻造玄铁时,不知出了什么事,总之,当时神兵没铸出来,却铸了个大铁锅出来。那铁锅传热不易,煮起东西极慢,分量却重得超乎凡物。一般出门在外不可能带这样一个累赘的。」

「所以你知道车上那个箱子是假的,一直负责搬送铁锅的孙甫是知道内情的人。」

「没错。现在你知道你的破绽了么?西绝卫公子。」

撕下面具,清秀的五官,是一路上相遇好几次的灰衣少年。他默然片刻,叹道:「你是何时发现我?」

「一开始。」昊娃干脆回答:「从你拿着野鸡回来开始。」

「怎么可能?」卫怀霖不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居然一开始就被人认了出来。

「雷百动在走之前,问我要吃什么,我说鸡肉。你回来后,又问我一次要不要吃鸡肉。」

「只因为这?或者我忘了刚才跟一个小孩子说过什么话也有可能。」

「当然有可能,所以我只是稍微怀疑一下,继续观察。你扮一个人,从神情气度语气甚至小动作都很像,我以为我多心了,不过,你给我夹烤鱼和鸡肉……」

卫怀霖又苦笑了起来,昊娃也笑了起来:「轩辕无名很麻烦是不是?吃鱼一定得剔光刺,吃鸡肉也得剔骨,不然他会哽到,这孩子从小养尊处优,很多不好的习惯一直改不掉。」

「确实。你跟他很像,我太不谨慎了,才会把你当成他,给你剔刺剔骨。」

「不是你不谨慎,而是没有几个人会对一个小孩子从头提防到尾的。你这馅露得也不冤。」

「如果对象是您的话,我确实不冤。」

「哦?」

「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翻手为云覆手雨,天下谁人不识君。这样的人,普天下也只有一个。」

「谢谢。」

「不怕我猜错?」

「你即说普天下只有这样一人,我当然只有笑纳了。」

「天下第一夜语昊之名果然不是白叫。」

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你是应祈世子之约,来追踪我的?」

卫怀霖神色微变,好半晌才道:「原本是。」

「那现在呢?」

「我也不知道。」不再模仿任何人时,卫怀霖的眸子如琉璃般反射着周围的情绪,却看不出他本身的情绪。

「你跟着我们,是因为内疚?负罪?还是放不下?」

他低眸看了下昊娃,又飞快移开目光。

昊娃摇了摇头:「事不可过三。」

卫怀霖不明白地看他。

「你一路已经握住他两次,也放开他两次,第三次,可不能再松手。」

卫怀霖脑袋转动,想到昨夜昊娃让自己握着慕容恋尘的手,又想到那次在溪边,昊娃他们放着慕容恋尘不管离开一夜的事,「你是故意的……原来你都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哪怕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你们都在呼唤彼此。」

「呼唤?」卫怀霖轻嗤了声:「不如说是怨恨吧,我怨恨着他,他也怨恨着我,你知道。」他直直地看着昊娃。

「恨是比爱更强烈的存在。你不能保证你能爱一个人二十年,但你一定能轻易保证,你会恨一个人二十年。」

昊娃微微一笑:「是吗?」

「不是吗?人总是对让自己受到伤害的恨记得更深,认为爱比恨更深的,那是圣人。」

「你想知道我家小朋友的答案么?」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说起我家小朋友,实是令人发噱,卫怀霖却没法笑。

他琉璃般的目光多了层迷惘:「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个傻瓜。」

「所以这个傻瓜的爱比恨更深。」

「现在不会了……如果你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你就不会奇怪为什么他会恨我。」

「我知道。」昊娃依然说得平平静静,换来卫怀霖惊讶的一眼,转瞬释然。

是啊,天下哪会有这人不知道的事。

「独孤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说过,慕容内功心法特殊,特殊处关系个人私密,又说他干了不该干的事。你碰过他的手,你该知道,他元气大泄,真气一直无法回归气海。这些原因加在一起,答案是,他的心法特殊在大成之前不能动情欲,而你强迫了他破了童身,导致他精元大泄精关难守。」

昊娃顿了下,又叹气:「这大约也是慕容霁云当年背负一身美人债的缘故吧。他在功力大成之前,没法接近女色,但他又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自己不去惹情孽,情孽自然来惹。以他的骄傲断不肯对人说明自己不能近女色一事,反倒在武林中揭起了不少波澜。」

「孤阴……」卫怀霖说到这,顿了下,神色有点淡淡的倦累,像挂了层面具一般,似笑非笑,似悲非悲,转口道:「如果只是波澜也罢,但他可害苦了好几位女人。」

「这就是你跟慕容恋尘的仇?因为他是慕容家唯一的传人?慕容霁云唯一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