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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罔极之混水摸鱼(出书版)(17)

如何用最少的力气打倒最多的敌人,一向是夜语昊的强项。黑衣人们出其不意,自是难以抵挡,顿时重伤了好几人。洞庭山庄的人见黑衣人逼近马车自己却回身无术,早已焦灼不安,眼见空虚的中央处突然爆起层层冷芒逼退黑衣人,再见是闭着眼握住剑的慕容恋尘。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为这生力军的加入而欢呼,更有人大叫道:「有东绝公子援手,我们肯定不会输的,兄弟们上啊!」

「东绝?慕容恋尘?」没想到一直站在马车旁神色失措的少年竟是武林四绝之一,无论黑衣人还是外围那圈敌手,都为这意外的变数而懊恼。

慕容恋尘闭着眼,神色却有些古怪,仿佛是肃杀,又仿佛是沉醉。刚才昊娃借他的手使用的真气、招式,莫不让他觉得无比熟悉。那气息的走向,与自己一呼一吸间转遍体内的热流走向是一致的,还有那手腕的动作,几乎是身体本能一般,哪怕他把所有的事物都忘光了,拿到剑,他依然拥有剑客的本能。

呼吸的节奏,风息的迎向,脚步移动间的长短,身体每一寸肌肉的松紧变化,在握到剑的一刻,自然调节。有什么景像在他脑海里闪动,那是什么声音?什么人?

空气间血腥味渐渐浓厚,不只是远处洞庭山庄与人厮杀喷出的血味随热风渗过,还包括附近刚刚被他伤到的人。

剑锋划过肌肤的触觉,热血喷出的气味,那么熟悉。

他的剑再次举起。

脱离昊娃的控制,只是单调地以一种半弧的形状缓缓举起。

昊娃看着他的手,慢慢退开,再次隐起身形。

他的动作很慢,但小小一个举剑的过程,却让那剑的拨出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明明只是个简单举起的动作,仿佛时间无限绵长。

回波一舞,风华无限,剑芒如一道又一道微颤的流水波纹。水势不可斩,更不可断。剑势也不可斩,更不可断。

比方才昊娃借他单手使出的剑势更强更烈,真气四肢流畅,剑招挥舞出时,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回波断流。」

清朗的声音惊得众人能回头的都回头看过来。昊娃听到声音,苦笑地扶了下额。真气一旦行走,自己封住他哑穴的力道本来就不重,自然被冲开。幸好他叫的是想起的招式名,而不是其他比如我想吃糖葫芦……

武林四绝的名号到底不是白叫的,无论是沈焱的南离火还是谢长缨的春冰,都可称为世无其匹的绝艺。慕容恋尘与谢长缨虽然都是以用剑闻名,却各自不同。谢长缨的剑一如他的人,冷硬、锐利、狂傲、孤寂。

而慕容恋尘的剑却如风流水逝,花谢冰融,看起来哀柔华艳,又像水风般四面八方连绵不断,当你以为是和风细水时,骤然转为惊涛骇浪狂风海啸。

那是号称暴烈时连流水都能横截断流的剑招,夜语昊当年在武圣庄与慕容霁云比武过招,虽技压对方一筹,却也赢得不容易,慕容恋尘青出于蓝,莫怪四绝里能有他一席之位。

那些黑衣人的身手本来不差,又哪是他的对手。勉强支撑过「回波断流」、「逝水西返」、「眉心一念」,到了「春风沐佛」时,再也撑不下,接二连三受创退下。

慕容恋尘的剑法虽绝,却并不残,受伤的人多,伤重毙命的倒没有。他们不知慕容恋尘只是依自己想到的招式一一使出,并未刻意伤敌,甚至连敌人受伤了都不自知,只道他手下留情,见那招式越发凌厉,哪还不知机,纷纷抱伤逃逸,冰域玄铁也不敢再要。

外围的敌人占据人数优势却对洞庭山庄的人久攻不下,再见慕容恋尘武功如此之高,也相顾失色。他们见黑衣人已逃,知道今天讨不了好,连场面话都不说,叫了声风紧扯呼,四散逃开,洞庭山庄能保住己方不败已是力尽,哪有余力追击,只有好事的几人作势大叫要追,看对方逃得更快,哈哈大笑,笑声畅快淋漓。

敌手尽去,怕慕容恋尘伤到洞庭山庄的人,昊娃手中先后弹出两枚石子,一枚攻他手掌虎口,一枚攻剑身。慕容对剑招和真气的使用还不熟悉,被他盯着漏洞,只用两枚小石子就弹飞长剑。

长剑离手,慕容恋尘茫然睁开眼,呼吸急促双颊微红犹带兴奋之色,漆黑的眸子水气更浓,恍若整个天空都倒映进瞳仁。昊娃慢慢靠近他,一指点中他的哑穴,他身体震了下,真气本能地抵抗着,但昊娃早有准备,指上八成力道,慕容小朋友捂着喉咙,发现又不能说话。

「公子果然不愧武林四绝的名声,养精纳气,于最后一搏击退群魔,我孙甫佩服得很。」

「公子刚才能出声了,喉咙是不是好些了?」

「公子不是走火入魔吗?这样使用真气对身体会不会有问题?」

「哎呀,慕容公子万万受不得伤,快坐下休息,要不要找个大夫?」

「这里哪有大夫可找……」

击退来敌,大家围回「大英雄」身边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慕容恋尘眨着大眼,看看昊娃再看看大家,又指了指喉咙。

「还是不能说话啊。」众人纷纷扼腕,却见慕容恋尘神色不大对,额头的汗不像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虽然还在微笑,笑容却有些勉强,怕是刚才强提真气驱敌伤了经脉。便向雷百动鼓吹要找大夫。

「有人要找大夫么?」一身墨绿滚金边长袍,背着药箱,撑着油纸伞遮阳的男子笑眯眯开口,弯眉笑瞳,一脸慈爱:「我就是大夫。」

药师大人终于姗姗来迟。

之七 心飞扬兮浩荡

少部分人去村落里借工具修马车,大部分人围在毁坏的马车边看突然冒出来的大夫为慕容恋尘把脉。大夫很年轻,不超过三十,却习惯性闭目作个捋胡子状,再一手摸空,懊恼地睁开眼。

「大夫,慕容公子身体怎么样?」有人紧张地追问。

「胡子,我的胡子在哪里?」大夫听而不闻,一只手扣在慕容恋尘脉门上,一只手在自己身上上下翻找。

昊娃嘴角抽了下,皮笑肉不笑地从大夫背后的行囊里抽出他的东海虬龙须:「你在找这个吧?」

众人休憩时一般会选择有水源的地方,此时他就站在小溪边,随时可以一松手放任虬龙须顺水飘走。大夫马上正了颜色:「没错,小公子你先帮我拿着,我看完病人再给我。」

「大夫,那慕容公子身体到底怎么样?」

「嗯,他尺脉虚浮,寸脉沉实,真气无法归脉,而气海却有大量真气凝结不散……他是在走火入魔气血两虚的情况下又受了暑气重病一场,未曾养好才变成这样。」大夫虽未听昊娃讲解过程,却将经过猜了个七八分,昊娃叹了口气。

大夫弯身凑到他眼前挤眉弄眼:「小公子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啊?」

昊娃抬头甜甜道:「大夫好厉害,说得跟自己亲眼看见的一样。」

大夫顿时打了个寒颤,同时却又觉得飘飘然十分得意,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他咳了声坐正身子,不敢再去招惹昊娃。

「那公子有救么?大夫能治好他么?」雷百动在旁关切追问。

「这得分两层来讲,一层是他的走火入魔,一层则是后来的心魔入体。要治好前者不难,难处在于他内功心法的特殊。」大夫皱起眉,收回自己的手。

「如何个特殊法?」孙甫追问。

大夫摇了摇头:「这是慕容公子个人隐私,我不好透露。总之,他干了不该干的事,导致真气无法归脉。而有部分进入气海的真气也无法散出,沉于气海。」

「慕容公子,他说的是真的?」有人惊讶地问着慕容,却被同伴拍了下头。

「你傻啊,谁知道这庸医在胡说什么。刚才公子还赶跑了前来闹事的人,这庸医居然说他无法动武!」

「就是就是,刚才大家都看到了。你不会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才随便说的吧。」